安喻看到梦中的自己轻轻吹灭了蜡烛。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他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安喻躺在床上还有些恍惚。
六年前他被奶奶临时通知要回国,让他母亲来接他回去。
安喻跟奶奶说好了,一周后回国,他想跟小辞好好告别,最好能将这个跟他一样孤单的孩子一起带回去。
但当天晚上,他母亲强硬的将他带上了回国的飞机。
后来很久之后安喻才知道,那天是因为她母亲真正爱的那个孩子生病了,她要立刻回国照顾他。
安喻不敢想,第二天找不到他的小辞会是什么样子。
半大的孩子没有联系方式,隔着国家,安喻知道,说不定那天之后就是永别。
——“咚咚”
敲门的声音响起。
“少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需要我端上来吗?”
陈叔有些担忧的问道。
安喻抬了抬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半了,他很少会睡到这个时候。
闹钟也没有叫醒他。
怪不得陈叔会上来喊他。
安喻坐起身,回了一声:“不用陈叔,我这就下去。”
陈叔道了一声好,“好的少爷,老夫人已经到了,夫人与先生也跟着回来了。”
闻言安喻放在被子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知道了。”
*
江辞晏坐在办公室内,电脑上放着助理刚刚传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少年容貌精致,皮肤白皙,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正视镜头。
昨天下午他手下的人只是找到了一丝关于安家的消息。
江辞晏在得知安氏之后,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国内海城。
今天就已经查到的了关于安喻的很多事情。
江辞晏目光认真地翻看着安喻的照片。
因为隔着国家,找到的资料并不全面,他能拿到的都是安喻在各种比赛上获奖的官方媒体照片。
照片上安喻的容貌变化不大,依旧是那样清冷漂亮。
但却没有江辞晏记忆中,安喻温柔笑着哄他的模样。
他重新登上游戏,看着他跟安喻的聊天界面,那条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深呼出一口气。
随后江辞晏给池峰打过去电话:
“联系一下海城机场的相关人员,准备回国的飞机,我明天下午要到。”
池峰回的很快:“好的,但是如果让本家人知道您离开,这边会不会乱?”
江辞晏轻笑一声,声音分明温柔却让池峰不寒而栗:
“乱了怎么办呢?乱了也不能耽误我去找哥哥啊。”
“就让他们乱吧,惹麻烦的就一起处理掉。”
池峰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他知道这位只要能说出来就能做出来。
“我这就去办。”
江辞晏身份特殊,想要回国要经过重重检查,他说明天下午要到,池峰不敢耽误,转身就去联系相关人员。
*
安喻收拾完下楼的时候便看见坐在客厅里面的人。
坐在正中间主位的女人年纪已经过了六十,保养得却十分好,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
她唇线向下,目光深邃,肩颈挺直,一身白色女士西装,姿态规整的坐在沙发上,从内到外散发出一股严肃的凌厉而不好接近的气质。
在她右手边的沙发上并排坐着两个人,年轻一些,是安喻的父母。
两人沉默的坐在沙发上,在看见安喻下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
整个客厅明亮大气,但里面的气氛却一如往常压抑而沉重。
安喻走到沈夫人面前,微微弯腰鞠躬:“奶奶,您久等了。”
沈玉兰目光从上而下略过安喻,声音平稳却带着些许不满:“今天下来的有些晚了。”
安喻垂眸,“抱歉,是我没有安排好时间,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第二次。”
沈玉兰看一眼落地窗外姣好的阳光,随后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安喻身上,微微颔首。
“就算是假期,也不能懈怠,下不为例。”
“明白了奶奶。”
坐在另一边的中年男人同样面色不佳。
安城豁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微声响,随后厉声开口:“安喻,我将鼎盛娱乐交给你,不是为了让你在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
安喻闻言直起腰,淡淡的往安城豁那边扫了一眼。
“我接手的时候鼎盛濒临破产,如今拿了那么多分红,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安城豁对上青年冰凉的目光原本有些心虚,却被安喻的话激怒了脾气。
“你!”
孽子。
整个海城都私底下笑话他安城豁蠢,但谁敢当着他的面说?
安城豁从来没有跟这个儿子好声好气的说过一句话,如今好不容易在老太太面前找到他的一点错处,却被这样直白的怼了回来,整张脸涨得通红却又不敢在沈玉兰面前发作。
坐在安城豁身边的女人瞥了男人一眼,没有说话。
沈玉兰微微抬手,“够了,我大早上来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她看了一眼安城豁,目露警告,男人瞬间熄了火焰。
“安喻,你知道,不仅仅是鼎盛,以后整个安家都会交给你,我也希望你能比现在更优秀。”
安喻站在她身边,应道:“我明白,我会做到。”
沈玉兰看了一眼另一边沙发上的安城豁与方美媛,话里有些意味不明的冷意。
“你知道,你爷爷最注重正统规矩,他承认的继承人只有你一个。”
“其他的,长什么样,年纪多大,上什么学,谁都不会关心,安家终究是你的。”
“而奶奶一定会尽全力支持你。”
安喻是回答了无数遍的答案:“我不会辜负奶奶的期望。”
坐在安城豁另一边的方美媛闻言一直挂在脸上的得体笑容差点维持不住,有些难堪。
安城豁更是一张脸黑到没办法看,他看着眼前仿佛祖孙连心的两个人,顿了顿,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安喻看着沈玉兰当着他的面威胁安城豁夫妇,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
他知道他的父母是没有感情的联姻,在外都有自己的家庭,安喻并不在意。
他眉眼低垂,顺着沈玉兰的话不与反驳。
“我会做到最好,也会经常去疗养院看望爷爷。”
沈玉兰看着脊背挺直的安喻有些满意。
“这才像是我沈玉兰的孙儿。”
过不久,沈玉兰才缓缓道出今日来的目的。
“八月底了,再过两天就是你秦爷爷的寿宴,你爷爷有病在身,不方便出门,秦老又向来喜欢你,后天你跟我去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