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兄倒还好说,可李尧绝不是好应付的主,要是他随便找个小孩代替他与大皇兄的孩子,我还得重新想办法抓他的把柄。
可当我看到那个叫成澈的孩子后,就知道之前真的是我多虑了。成澈才一岁多,长得玲珑剔透,水汪汪的大眼睛,跟个像从年画中走出来的孩子似的,可爱极了,眉宇之间继承着大皇兄的韵味。
成澈才刚刚学会走路,就离开父母,来到京城,说好听点,是过继给我当皇子,可明眼人心一琢磨,也不难看出,他是我牵制大皇兄,以及他身后那个尧世子的砝码,也可以说是个质子。
成澈咿咿呀呀的躲在奶嬷嬷的怀里,把头埋得深深的,被一群陌生人围住,小小年纪的他当然很害怕。成澈年纪还小,还不认人,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端木晨被册封为后之后,我想让他搬去凤仪宫,可他很是留恋莱仪殿,我就任由着他了,反正皇宫那么大,他喜欢住哪儿就住哪儿,要是哪天想占据皇帝居住的乾龙宫我都给他让位置。
成澈入住皇宫后,当天我就带着他去莱仪殿见端木晨了。很多事物都是凭眼缘,我第一眼看见成澈的时候,就很喜欢这孩子,把他当作我与端木晨的孩子来抚养,也是不错的事情。
当成澈出现在端木晨眼里的时候,端木晨的眼底充满了柔情,他上前捏了捏成澈的小脸蛋,笑着说道:“你好可爱呀,叫什么名字?”
成澈今天见了那么多陌生人,如今这个陌生人更恐怖,捏他的脸,小孩子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端木晨一见立刻着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别哭呀,别哭呀……”他拉拉成澈的小手,谁知成澈哭得更凶了。
成澈在皇宫的第一个晚上,就在哭闹中度过。
毕竟成澈还是小孩子,闹了几天就安分下来,大家都围着他转,逗他开心的,还不记事的他很快的就忘记了不愉快,忘记了大皇兄。
端木晨也疼成澈,对成澈很好很好,跟我一样将他当做亲生孩子对待,我们一起扶着成澈学走路,一起教成澈喊父皇母后,一起抱着成澈去御花园里赏花晒太阳,就像是一家三口平平淡淡幸幸福福的过着日子。
可快乐的日子过得总是那么的快,来年春季,端木晨的那只波斯猫死了。
小蓝子曾经跟我提及过,当年端木晨发疯,在莱仪殿哭喊大闹,疯疯癫癫,见什么砸什么,内监们都不敢靠近,直到后来有一日,那只波斯猫无意间出现在端木晨的视野范围,它本是珍儿养的猫,珍儿死后,就没人照顾它了,它肚子饿得不行,才跑到端木晨脚边蹭来蹭去的寻觅食物。
发疯的端木晨看到那只猫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下一刻他换上一副温柔的表情,他抱着那只猫,亲切的咪咪,咪咪的唤着,开始饲养着它,莱仪殿的内监们认为,端木晨是将那只波斯猫当成了珍儿。
如今那只波斯猫死了,不知会给端木晨带来什么样的打击。
一路上,小蓝子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原来今天看着天气好,端木晨把成澈哄睡着后,就抱着波斯猫去御花园里散步。
御花园的花匠为了让花开得更艳更美,别被害虫侵蚀,就洒下了农药。而对此事不知的端木晨,将波斯猫放在了御花园里,任由它到处玩耍,那只猫在花丛中不知吃下了什么带农药的东西,当场就死了。
端木晨见波斯猫没了身影,便去找它。没多久就发现波斯猫趴在花丛中,端木晨以为它像平时一样晒太阳。谁知伸手抱它的时候,它也一动不动。
紧接着,跟随端木晨出来的小蓝子等内监就听见端木晨的尖叫声,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只见端木晨抱着波斯猫,全身颤抖,而小蓝子发现那只猫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七窍流血。
小蓝子等人想过去将端木晨怀里的死猫拿走,谁知端木晨根本不愿意,抱着猫就跑了,小蓝子无法,先派人跟在端木晨的身后别出什么意外,他自己就来找我通知此事。
跟着端木晨的那群内监中,派了个人前来告知,说端木晨在小红园。
当我来到小红园的时候,看见端木晨正坐在秋千上,他的腿上趴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端木晨低着头,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我走到他的面前,趁他还注意的时候,一把将他怀里的波斯猫抱走。端木晨惊了一下,伸手就要跟我抢,他抬头想跟我争论,可下一秒就僵住了,“皇上……?”
皇上?端木晨从未这么唤过我,哪怕我现在的的确确是帝王,他也只会叫我的名字,连“皇上”是什么都不清楚才对。
端木晨的双眼里透露着我从未见到过的恐惧与害怕,他似乎全身都被抽干了力气,跪在我的面前,“皇上……皇上……”
“端木?”我想扶着他起来。
端木晨抓住我的衣角,拼命的摇头,像是魔障了一般,“杀了我,杀了我,别再碰我们端木一族了,求求您,杀了我……”
“端木,你到底怎么了?”
“珍儿,我不想的,我不想害死珍儿,她为什么那么傻?杀了我,杀了我给她偿命好不好……”
端木晨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听得出来,他将我当成了父皇,毕竟我跟我父皇长得很像。
“没事了,没事了,朕会一直陪着你。”我蹲下身子,搂着他,尽量安抚他,看来波斯猫的意外死亡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端木晨的过于激动,直接昏了过去。
抱着他回来莱仪殿,由御医把脉诊断后告诉我,是受了刺激所致。至于情况到底如何,得人醒了再说。
御医出去先开副安神静气的药,而我就留在端木晨的床边守着他。
没过一会,端木晨便轻微皱眉,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他想坐起身,我脸上上去扶着他,却被他躲闪开来。
“端木?”我唤着他的名字,“你怎么了?是我啊,我是……”
还不等我说完,端木晨冷冷的问道:“我是该叫你欧阳霁,还是李霁?”
闻言之后我惶恐起来,端木晨防备的看着我,自嘲的笑了“疯疯傻傻那么多年,我都想起来了……”
紧接着,无论我对端木晨说什么,他都冷若冰霜,无动于衷。对此我真的毫无办法,对不起他的人是父皇,下令屠杀端木一族,甚至连姓氏端木的人也不放过的人是也是父皇,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端木晨这些天来跟行尸走肉没两样,我天天都去找他,与他说说话,可他依旧无法接受我。我怕他接受不了打击,自寻短见,所以一直拍派着至少三个内监在他身边守候着。
直到几日之后,端木晨要沐浴,他对于自己沐浴时有人守在旁边十分排斥,内监们无法,只得在门口候着。竖着耳朵听,就怕里面出什么意外。
此时的成澈已经能跑能跳了,在他的印象里,我与端木晨就是他的亲生父母,端木晨以前天天陪他玩的,现在一脸好几日没见到自己的母后,成澈想念得不行,他听说端木晨在寝室内沐浴,想去吓吓他,谁让他那么久没来看自己呢。
成澈见门口守着好几个内监,自己是无法从正门进入的,于是他拐了个弯,来到侧墙那边,他见四下无人,而窗子却是半掩着的。于是成澈大眼睛一转悠,想到一个好办法,他悄悄的从旁边的房内搬出一把圆椅来,然后踩着圆椅就翻了进去。
也就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直接从寝室内传来成澈的尖叫声,屋外守候的太监立刻冲进了进去,只见端木晨躺在浴桶中,浴桶里的水被染得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