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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来了?

裴霆禹微微低头进屋后,屋子里很安静,气压有些低。

他晦暗不明的目光从司央脸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铁牛身上时,却温和了几分。

“今天路上还顺利吗?”

铁牛忙开口回应“裴连长,你那么忙,怎么也来了?”

显然,铁牛不是第一次见裴霆禹了。

原来早在铁牛住院时,他就已经以白甜家属的身份去医院看过他。

“我带白甜来看看你。”

裴霆禹说完,将躲在身后的白甜一把拎了出来。

“不说话?哑巴了?”

此刻的裴霆禹俨然就是个大家长,这是拎着犯了错的妹妹上门道歉来了。

“铁牛同志,对不起!那天我们不该抛下你的。可我真的已经阻止过了,我没有办法……”白甜一开口,眼眶就红了,说完还不忘中规中矩地鞠了个躬。

“这事都过去了,再说我也没怪你。”铁牛看她道歉的样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的吗?我就知道铁牛同志心胸宽广,不会斤斤计较的。”

白甜破涕为笑,转身就从裴霆禹手中接过了带来的一网兜桔子和冻梨。

“所以白甜同志以后可得多交心胸宽广的朋友,随时都能拉出来当替死鬼,结局不就是轻则一句对不起,重则三根香的事吗?”

司央就是看不惯她这副站在道德制高点,给别人戴高帽为自己洗白的嘴脸。

“秦司央同志,你好像对我敌意很大?铁牛同志都原谅我了,你凭什么要出口讽刺?”白甜怒叫出声,就像只炸了毛的猫。

司央的语气颇为凌厉“他原谅你那是因为他傻,我凭什么讽刺?是因为他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能来这里轻飘飘地道歉,这机会是我给的。”

“霆禹哥哥,你说话啊~”白甜被噎了个无言以驳,只得回头找裴霆禹求助。

可裴霆禹却对此置若罔闻般,说出的话反而令她更加难堪。

“她说得很对,是你有错在先,说你几句就该受着。”

司央听了裴霆禹这话,当即戏谑般朝他投去了一道赞许的目光,而巧合的是,这目光恰好被他接住了。

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又刚好被白甜捕捉到了。

“你们……”白甜咬着唇,直到口中溢出一丝腥甜,才知唇被咬破了。

裴霆禹的目光始终不看她,只和炕上的铁牛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连长,吃了饭再回去吧?”香草母女热情地挽留裴霆禹吃饭。

裴霆禹笑着婉拒了,声称连部还有事。

他那副随和亲切的样子,与平时在操练场上训他们的模样截然不同。

而香草母女对裴霆禹有多热情,对白甜就有多冷淡。

在她们看来,白甜就是险些害死她们家人的凶手之一。

所以脸色自然不会好看。

白甜也不想继续留下来难堪,跟随裴霆禹往外走了。

司央和张晓娥也到屋檐下目送这位“尊敬”的连长离开后,又才重新返回屋内。

没了裴霆禹在,屋子里的氛围瞬间轻松起来。

香草一家极力挽留她们吃饭,盛情难却,她们干脆一起进厨房忙帮忙。

母女俩见司央又带来了牛肉和鸡过来,连忙谢绝好意,执意要她带回去。

香草娘红着眼眶说,司央是他们一家的恩人,本该他们备礼去道谢,哪有反让恩人提着东西上门的道理。

司央无奈表态,声称就当是她拿过来加餐和他们一起吃的。

毕竟兵团没有私人厨房,也不便开小灶。

母女俩这才肯收下东西。

于是香草揉面,张晓娥擀皮,司央调制馅料…准备包饺子,而香草娘就负责烧锅。

牛肉白菜馅的饺子煮了一大锅,饺子出锅后,香草又做了铁锅炖鱼。

白花花的饺子,黄澄澄的鱼,这一顿堪比过年。

逼仄的小屋很快被诱人的肉香填满,嗅着味儿来的猫儿蹲在窗外的屋檐下,想讨一口吃的。

几人围坐在温暖的炕桌边,满足地享受起丰盛的晚餐。

饭后,司央和张晓娥起身要回牧场了,香草娘追到门外,硬要塞一大包东西给司央。

青布袋子满满当当,却看不见里面装了些什么。

司央自然不会收下,三人一来二去地拉扯了一番,她最终还是成功溜掉了。

张晓娥倒是装了一盒没吃完的饺子回来,司央看她乐滋滋的样子,就猜到这盒饺子八成是要进那冯医生的肚子了。

这几天在食堂吃早饭时,司央总发现张晓娥在偷看冯医生。

而冯医生偶尔接触到她的目光后,也会对她回以微笑。

司央的洞察力很敏锐,这两个人目前的关系很暧昧。

冯医生二十三岁,家住在吉城下面的一个县城,距离他们兵团有五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他身形高高瘦瘦,戴着斯文的方框眼镜,五官不算俊朗,倒也端正。

兵团不允许知青谈恋爱,司央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结果。

如果冯医生是个良人,张晓娥要争取自己的幸福,她也是祝福的。

凌晨六点,出早操的哨声准时吹响,司央条件反射似的穿衣下炕,她正刷着牙,张晓娥就捂着肚子跑来了。

“司央我来倒霉了,偏偏这时候是真倒霉呀。”

“快去收拾一下,实在来不及,我会帮你跟裴连长请一会儿假。”司央道。

“嗯……”张晓娥忍着腹痛往厕所跑去。

司央洗漱完毕梳好两条发辫还不见张晓娥回来。她正准备去集合,就见同宿舍的舍友陈凤娇急匆匆地找到了她。

“秦司央,张晓娥的秋裤脏了,让你帮她送条裤子,再带些卫生纸去。”

现在距离集合的最后时间还有三分钟,她没有犹豫,立刻在张晓娥柜子里找出了秋裤,再拿上卫生纸就跑向了女厕。

她刚进去就听到隔间里传出张晓娥的啜泣。

意识到不对,她大步过去一看,就见张晓娥瑟缩成一团,头上全是水,一摞整齐干净的卫生纸也湿透了掉在她脚边。

“是不是高梦琴她们干的?”司央怒问。

“砰咚——”女厕所的门突然被从外面锁上。

门外传来高梦琴得意的叫嚣“两个贱人,在里面好好享受吧!我们先集合去了……”

“司央,她们是故意的,故意把我们关在这里,好让我们迟到被裴连长惩罚,现在怎么办?”张晓娥哭得更大声了。

司央试着拉了拉门,纹丝不动。

她扭头看向一旁距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小窗,心中有了主意。

想坑她?简直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