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稍安勿躁,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朝廷的救济粮以80文一斗如此低的价格出售,其目的是帮助灾民度过难关的。每日一斗这是维持生计的最低标准,一个家庭基本是够吃的。如果任由人多贪多占,必然有人买不到,就是有再更多的救济粮,依然会有人食不果腹,甚至饿死街头,我相信这也是大家不愿看到的。
刚才大家的忧虑郡守大人已经考虑到,现发布公告如下:其一,实名登记配送上门,凡城内和近郊的灾民,可到登记处预交粮款,由衙门派专人配送粮食上门,解决大家每日排队之苦,同时也解决了外出做工人员无法抽出时间采购粮食的问题。”
萧世廉此话一出,人群立刻热闹起来。
“我今天本应该去枫桥寺做工的,看这阵势要买到粮,这一天的工钱铁定是没了。有了这个政令,就不用为买粮劳心了,钱大人英明。”
“这80文一斗着实便宜,往年粮食丰收时也没如此低过,我也是担心抢不到,这才请假来抢的,如果救济粮充足,又给送粮上门,何必来凑这个热闹。”
“听说这第一批救济粮足足50万斗,过一段时间还有第二批,这次洪灾终于可以熬过去了。”
“皇恩浩荡啊……”
萧世廉拍了拍桌子道:“各位肃静,其二,因此次救灾粮数量充足,也考虑到按户售卖难免有照顾不到之处,阶梯粮价做如下调整:每日每户第一斗为80文,第二斗为160文,三斗及往上为240文一斗,原则上不再限制数量,大家可以按照自身实际情况购买。”
萧世廉讲完便撤到一旁,排在后边的不少灾民已经围到了预约登记处,其中两人一边登记,一边不停的吐槽着。
“还是郡衙考虑的周到,这阶梯定价的办法太绝了,这样也就不担心买不到救济粮了。”
“这几日可被那些缺德的粮商坑惨了,昨日我可是花了330文买了一斗,一斗的价格够买4斗救济粮了。”
“可恶的粮商,让他们的粮食放在仓库发霉吧。”
这时一个衙役来到萧世廉近前。
“萧公子,闹事的已经控制住了。”
“那就好,灾民最容易被人蛊惑煽动,时刻注意灾民情绪,可以再多安排一些便衣混迹其中,以防不测。”
衙役点头若有所思道:“已经有人一次购买上千斗粮食,这样放任会不会出问题?”
“放心吧,这次救灾粮充足,他们愿意买,咱们哪有不卖的道理。”
萧世廉虽然嘴上说的轻松,内心却忐忑不安起来。这二十万斗粮食听着数量不少,但架不住灾民多,再加上城内粮商背后捣鬼,估计三四天就会见底了。
如果用卖粮的钱继续去外郡采购,倒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只是有十日赌约压着,时间上恐怕就来不及了。
到时不但粮价下不来,白兄弟和钱叔还会被追究问罪,这可如何是好?
愁闷之际,萧摩诃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低声耳语了几句,两人匆匆赶往郡衙。
此刻,郡衙内钱大人正怒火中烧。
“这朱有才居然说银子刚刚被人劫掠了,哪有这么巧的事,分明就是托辞。”
“钱大人先消消火,既然他说被人劫掠了,郡衙正好借办案之机,查一查朱氏背后的势力。如果这笔银子确实存在,劫掠的匪徒其实也不难猜是谁。”
“白大人,你的意思孔……”
“我也是猜测,不过不管哪种情况,这35万两怕是指望不上了。”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萧氏父子送来的消息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白千书沉思良久道:“这孔贵嫔既然和孔尚书是异姓兄妹,这次前来无非就是给孔大人站脚助威来的,看来不把我等置于死地他们是誓不罢休。此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避无可避。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最好让宫里人尽皆知。”
“白兄弟,如果这样做将再无转还余地,这孔贵嫔可是仅次于张贵妃的宠妃,陛下未必能一碗水端平。”
萧世廉的话如同一盆冷水,让众人心头一凉。
“这样吧,朝廷宣我进京已经有段时日,也是时候进宫面圣了,我去打个前站,将吴郡的灾情汇报给陛下,探探陛下的口风,大家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那就有劳萧将军。”白千书抱拳道。转头又对萧世廉道:“萧兄,你随令尊一起回京吧。”
“白兄弟,你把我当什么人,逃兵吗?”
“萧兄误会了,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拜托于你,10日对赌的事情若想在京城散布开,必须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才行。将来若陛下有意偏袒孔尚书,至少也要掂量掂量百姓的幽幽之口。”
“放心吧,为兄定不辱使命。”
“多谢!”
因事态紧急,萧氏父子告别白千书和钱大人当即启程前往建康。
与此同时,钱大人召集衙役开始着手调查朱氏竞拍款被劫一案。经过众人一整天的调查走访,终于在西郊穹窿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从一名猎户口中了解到,大概卯时前后有一支神秘的车队进了山,一行十余人各个身强体壮,看穿着打扮非商,非官,更不像是无家可归的灾民。
钱大人立刻意识到这应该是一小股流寇,竞拍银大概率是被他们劫获了,当即下令趁夜黑风高偷偷摸上山,打算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穹窿山虽然海拔不高,但山路崎岖难行,再加上是晚上视线受阻可以说每一步都危险重重,官兵只得借助微弱的星光小心攀爬,大约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山顶附近。
远远见前方灯火通明,寻着亮光靠近后才发现,有两伙人正对峙在一起,其中为首的两人正怒视对方,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花熊,你是不是活腻歪了,缥缈峰的银子你也敢劫,还不速速就擒,更待何时。”
对面人冷笑道:“朱长老,你可知我们是替谁办事?”
“我管你为谁办事,这批银子若少一两,我玄教和你们不死不休。”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还废什么话,动手吧。”
双方话不投机,说罢便斗在了一起。
“奇怪,缥缈峰的玄教也丢了银子,莫非和朱有才丢的是同一批,朱家和玄教是什么关联?”钱大人不由得心生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