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疏:“周扬,去告诉殿下,罪犯顾行已经伏诛,供词也已经交代画押。”
狱卒一听有了供词还已经画押了,这下放心下来。
周扬也没想到顾行会这么做,有些意外:
“是,世子。”
魏澜疏搂过叶絮之:
“吓到了吗?抱歉,我没及时遮住你的眼睛。
要先回去吗?”
叶絮之回过神来,微微摇摇头:
“没事,我没被吓到,只是有些突然。”
顾行一直藏着一枚飞镖,但却是用来自尽的。
叶絮之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监牢里忙碌的狱卒身影:
“离九清……是你保下的?”
魏澜疏:“猜到了?确实,离京前同他做了一笔交易。
但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没有照顾好你。”
魏澜疏在查顾行时就发现这个人的身份有问题,抽丝剥茧之下查到了如生。
但让他意外的是一番调查之后,竟然发现同顾行一同离开如生的竟然是离九清。
不过几番试探倒是发现此人对叶絮之无害,当时想着自己要离开京城,便与离九清做了一个交易。
在他离开京城的这段时间,离九清保护好叶絮之的安全,与之交换的是魏澜疏帮离九清彻底摆脱如生的追杀。
叶絮之有些生气的给了魏澜疏一个埋怨的眼神:
“你们竟然瞒着我。”
魏澜疏捏捏她的脸颊:
“我们也是怕你知道太多反而对你不好。”
叶絮之不以为然:“我知道的还少吗?
好了,不是还要见祁凛吗,一并见了吧。”
魏澜疏拉着她离开时,叶絮之破天荒的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顾行。
不过,也只是一眼。
但这个动作还是被魏澜疏捕捉到了。
叶絮之思绪飘远,也许对于顾行来说,把期望值降到最低,能遇见便是万幸。
叶絮之活在太阳里,会发光,很耀眼,却没想到会是他猝不及防的大梦一场。
他不希望对叶絮之的爱只是自我感动,他也不想这份爱兜兜转转变成束缚叶絮之的枷锁。
他也想向风一样,是自由的。
也许下辈子,他会是自由的。
——
祁凛是朝廷重点钦犯,牢房有专人看守,位置隐蔽。
叶絮之只觉得魏澜疏带着她七绕八绕才走到。
只是一路上魏澜疏的脸色都很难看。
叶絮之:“你生气了吗?因为我的那句回答。”
魏澜疏停下脚步,看着她不语,而后不顾跟在他们身后的狱卒,手掌扶住叶絮之的后脑,直接印上她的红唇。
叶絮之瞪大双眼,难以相信。
身后的狱卒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立马识趣的转过身去。
魏澜疏没有过多停留,吻上片刻就离开了。
魏澜疏:“叶絮之,我告诉你,你的下辈子,下下辈子……
不,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别妄想给其他男人机会,否则不会对你手软,记住了吗?”
叶絮之就知道他是在意这个,她当时也不过是觉得下辈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太过虚幻,随口一答而已。
这好像是魏澜疏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没想到竟然是“威胁和警告”。
不过看着魏澜疏不妙的神情,叶絮之还是识趣的点点头:
“我记住了。”
态度直接摆了出来,模样乖巧到不行。
魏澜疏嘴角勾起,满意的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狱卒们立马转身跟上。
祁凛面墙打坐,听到有人来的声音才转过身来,看到叶絮之,面色波澜不惊。
叶絮之:“看到是我,你好像并不惊讶。”
祁凛把腿放下,随意的掸了掸身上的长衫。
祁凛:“意料之中。”
果然,想要见她,太难了。
祁凛:“我说过,我要见裳衣,不见到她我什么都不会说。”
狱卒搬来一把椅子,魏澜疏依旧让叶絮之坐下说话,自己则是站在她的身后,紧紧挨着她。
叶絮之坐下后,看着祁凛,眼中看不出半分情绪,只是平静的开口道:
“母亲说,对她而言最痛苦的不是失去,而是永远记得。
母亲说,你错过的不是时机,而是你曾经数不清的犹豫与最终坚决的放弃。
母亲还说,或许她会回头看,但她不会走曾经的路。
这三句话,是母亲最后想对你说的,也是唯一想对你说的。”
祁凛眼角蓄了泪,抬眼的一瞬洒落脸庞。
心宽,便会万事从欢。
这么多年,祁凛最转过来的弯就是,明明当初放手和放弃的,是他自己。
心中久留遗憾,总想着一切可以从头,时间一久便成了执念。
叶絮之觉得,他想见的是现在的张裳衣吗?
不,他想见的是当初被自己强制退婚的张家大小姐张裳衣,不是现在的侯府叶夫人张裳衣。
叶絮之知道他听进去了,再次开口:
“祁凛,你心中执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最清楚。
人可以活在一瞬间,但不能只活在某一瞬间。
物是人非,你不是你,她也不是她了。
你对不起她,你又何尝对得起当年嫁给你的那位许小姐。”
当初嫁给祁凛的许颜,在许家被抄没之后沦入贱籍,表面查到的消息是许颜在沦为贱籍的第二日就发高烧病死。
可真相确实许颜是沦为贱籍后半年才病死的。
这也就是说祁凛逃避流放回到泾州时,许颜还活着,但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故意没有派人去救许颜,因为他现在自由了,他想找回张裳衣。
而许颜在他看来是他与张裳衣之间的阻碍。
所以,他便任由自己的妻子以贱籍的身份苟活了半年,然后病死。
叶絮之没再说话,祁凛也沉默了好一会儿。
狱卒见双方都这么沉默,几次想要上前但都被魏澜疏制止。
终于,祁凛开口了,脸上的泪水已干,泪痕之下的脸庞如今看来像是老了十岁。
祁凛:“对不起。”
叶絮之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祁凛又说道:
“这句话帮我带给你母亲,二十多年了,终究是没能亲口对她说。”
至于许颜的那一句,他会亲口对她说的。
祁凛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准备纸笔吧,我只说一遍。”
魏澜疏抬手示意,身后大理寺官员立马准备好纸笔坐在案桌上等候祁凛开口。
祁凛:“那就一样一样来,先从当年我如何逃避流放开始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