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叹了一口气后沉默,张裳衣走上前来开口道:
“圣上将你父亲暂命为靖南布政使,不日将要上任。
而你二叔虽说升为左副都御史,但是也要被外派到麓州,说只是一段时间,但归期未定。”
叶絮之没想到竟会如此:
“何为暂命?”
叶深:“原靖南布政使近日病逝,圣上说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顶上,便让为父先去做着,待有合适人选时再召为父回京。”
荒唐!朝廷那么多人,如何拉不出一个文官去任布政使,非得要派一个原是武将的人去。
而且,还是在靖南。
靖南与遥关都位于祈朝国土的两个极端,齐武帝此举,无非就是想将叶家人分散开来。
叶秉之去遥关,叶深去靖南,叶舒去麓州,剩下一个叶承之虽进了谏院但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司谏。
而叶絮之自己,又赐婚到了成国公府。
所谓的“暂任”、“外派”不过是托辞而已,齐武帝终是对他们叶家产生了猜忌。
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
叶絮之:“既已成定局,父亲和二叔安心上任便是。
婳婳虽是女子,但是京城这边,有我和二哥呢,父亲不用担心。”
张裳衣也看着叶深说道:“我虽不懂你们朝堂上的那些纷争,但是家里,我会管理好,你不必担心。”
叶深一只手拉着张裳衣,一只手拉着叶絮之,欣慰的笑道:
“我叶深何德何能,能娶到如此贤惠的妻子,还有一双聪慧过人的儿女,当真是上天赐福。
夫人,今晚想吃你亲手做的菜了,得要劳烦夫人亲自下厨了。”
张裳衣:“好好好,我这就去准备。”
张裳衣走后,叶絮之才开口道:
“父亲故意支走母亲,是想对婳婳说什么?”
叶深:“婳婳聪明,一下子就看穿了为父。
为父是想说,叶家的情况,兴许还会更糟。”
叶絮之蹙眉,没有说话,一直在等着叶深的下文。
叶深:“当初回京,对外说的是我有伤,且身体亏损,所以不宜任职。
故而只是领了侯爵爵位,但并无官职。
实则圣上当初是决定将为父视作背后良刀。
圣上觉得晋王的精武骑兵太过威胁,恐防止有一日晋王犯上,故而钦赐为父龙形诀。
可号召皇城亲卫,若真有那一日,为父便是那个暗招。
可是今日,圣上将龙形诀收回,却转手赐给了晋王。
如此一来,晋王既收获了皇城亲卫,又得知了为父曾经得到过龙形诀这一秘密。
接下来,晋王对付的首要对象,恐怕就是我叶家。”
叶絮之:龙形诀,魏澜疏那有一块,想不到父亲也曾有过一块。
叶絮之:“近日来的桩桩件件,若女儿没猜错,晋王和白家将要扶持三皇子上位。
有意,逼宫谋反!”
叶絮之开口说来,但是叶深闻言并不惊讶。
叶深:“为父也是这般想的,可是圣上如今异常信服晋王和白策的话,这让太子殿下和我们,异常被动。”
叶絮之在屋里走来走去,走了几圈然后突然站定。
叶絮之:“圣上如此动作,太过反常。
圣上之前不是说想同女儿下棋吗?不如女儿便趁此机会探个究竟。”
叶深:“不可,宫中皇后和白家的探子众多,今早进宫时走在路上为父便察觉暗中有人盯梢。
你不过一个闺阁女儿,此举太过危险。”
叶絮之安慰道:
“父亲放心,我让魏澜疏同我去,不会有事的。”
说到魏澜疏,叶深的表情有些复杂。
自己宠爱着长大的女儿,怎么就便宜了那小子了。
叶絮之回听雨院时,叶承之正在教邓季然下棋。
邓季然高兴着大喊:“叶姐姐回来了。”
叶絮之颇有兴趣的看这两人:
“阿然何时会下棋的?”
邓季然得意的看着叶絮之说道:
“阿然看叶姐姐闲暇时不是看书就是下棋,便有些好奇,于是昨日缠着阿霖哥哥教我下棋。
如今我已会了,只是棋艺太差。”
叶絮之:“无妨,慢慢来。我同二哥有事要说,阿然可以去找蓉姐姐们玩一会儿吗?”
邓季然放下棋子:“当然,叶姐姐,阿霖哥哥,你们慢慢聊。”
叶絮之和叶承之相对而坐,面前的棋盘上还有刚刚邓季然和叶承之下的棋。
邓季然执黑,叶承之执白。
黑子一退再退,白子并未将其逼入死角,看样子是盘指导棋。
叶絮之再执黑子落下。
叶絮之:“如今的局势,二哥想来也是知道的。
二叔同你说了他将赴任麓州一事吗?”
叶承之看着叶絮之再落子,也手执白子予以还击。
叶承之:“父亲一从朝堂回来时便说了。
叶家此番,像是白家和晋王蓄谋已久,时间太紧,绝不是临时起意。”
叶絮之看着叶承之,缓慢开口:
“二哥怪我吗?”
叶承之有些不解:
“怪你什么?”
叶絮之:“你一举夺魁,若不入谏院,凭借叶家门第、圣上赐字这番荣耀,再差也会是五品。
可如今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司谏,而且入谏院也是我的提议。
你若怪我,我也无怨言。”
叶承之放肆笑了出来:
“婳婳就是这般看我的?我若在意品阶,当初便不会答应你入谏院这一请求。
就因为是小小的七品司谏,圣上才会放心将我放在谏院。
我虽无大才,但我有信心能在谏院博出一番天地。
叶家的夙愿,便是我的夙愿。”
叶絮之看着他,会心一笑,而后落下一黑子阻止白子的进一步进攻。
叶絮之:“这么说来,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此番哥哥遥关,父亲靖南,二叔麓州。
二哥不日也将入谏院任职,恐怕你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白家和晋王在谏院无人,势必会在朝堂给你使绊子。
虽然你是苏泊青大人底下的司谏,可是这苏大人……有些复杂。
虽然他是苏家人,但是我暂且不敢断定他是哪一边的。”
叶承之想说话,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只是默默的再落一子,意图另谋进攻之路。
叶絮之:“二哥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