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刚想回应,眼前的老妈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卫氏那张泪水盈盈的脸。
“姝儿,你快醒醒?”
静姝仿佛被两道力量无情的拉扯……
眼前突然一亮,静姝缓缓睁开眼,一切都没变,还是在这间新盖的茅草屋里,只是屋子里的其他人都不在了,只有卫氏匍匐在床边,哭的格外心酸。
“娘,”静姝轻轻地唤了一声。
卫氏一愣,小心翼翼的抬起脸,生怕动作大一点儿就吓跑了那一声娘,见女儿的确是醒了,这才轻轻的抚上她的额。
直到静姝抬起手,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这才感觉不是做梦,欢喜的又哭又笑。
“姝儿,你总算是醒了。”
“我睡了很久吗,”静姝疑惑得道,觉得嗓子有些干涩,“我想喝点水。”
卫氏拼命的点点头,“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说着将静姝扶了起来。
小丫头喝了水,感觉又活了过来,原来刚才那一切都是梦。
不,也许是内心里的牵挂,只是在最后时刻选择留在这里。
“其他人呢?”
卫氏端着碗的手一动,支支吾吾的道:“他们都在忙呢,你刚刚醒来,一定是饿坏了吧,我给你做点吃的。”
一碗白米粥下肚,静姝感觉整个人精神了许多,刚想要下床去走走,卫氏却一把拦住了她,“姝儿,你刚刚醒还是在床上多躺一会儿,等明儿个身子好了再出去吧。”
“为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静姝下意识的道。
卫氏见瞒不下去,只好道:“长星已经不在了,你三舅母非要将他埋到山下去,你外公外婆一向心疼这个孙子,因此也跟着去了。”
静姝有些意外,“长星死了?”
“嗯,长星本就是肠胃不好,你三舅母又给他吃了许多肉,后来她看长星烧的厉害,不仅把草药加了量,还加了许多糖,长星就把那些药当糖水喝,可能是喝多了,最后直接拉肚子拉没了。”
静姝还是有些心疼,长星虽然不太讨喜,可他毕竟也只是个孩子,若是从小接受了正确的引导,想必也是个可爱的孩子。
现在却因为馋嘴,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哎,李氏这个人真是让人一言难尽,既爱儿子又害了儿子。
“我想到外面走走,一直躺着浑身难受。”
卫氏急忙替静姝披上外衣,搀扶着小丫头到院子里坐坐。
早上的阳光还没有那么毒了,静姝坐在阴凉处,听着山林里的虫叫鸟鸣,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们都一起下山了吗?”
卫氏细细的替静姝整理着头发,“你两个舅舅自是要跟去的,长生去拜见他母亲了,春晓托付给赵三家的金铃带着,小花带着长明也去了。”
“那秦叔叔呢?”
正说着,秦子川扛着一捆草药回来了,一见静姝坐在院子里,激动的一下丢掉了草药,“你终于醒了。”
静姝婉儿一笑,“秦叔叔怎么割了这么多草药!”
秦子川没有回答,而是眼圈一红别过了脸,小丫头昏迷了这几日,他的担心一点儿也不比卫氏的少。
虽然静姝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在他心里已经成为了不可分割的亲人。
“这些日子家里的人都病了,大伙就把你说的那些草药当成了唯一的救命草,一天三遍的喝。”
“那些个草药早没了,现在你喝的这些都是你秦叔叔每天在外面寻找的。”
“秦叔叔,谢谢,”静姝真诚的道。
秦子川眨了眨眼角的泪光,嘴角牵起一抹笑,“傻丫头,跟我还用得着说谢谢吗。”
静姝会心一笑,看了看秦子川,又看了看母亲。
卫氏一下就羞红了脸。
正在这时,金玲抱着春晓过来了,看到静姝已经醒了,脸上扬起欢喜的笑容,“姝儿,看到你好好的坐在这儿真好。”
“金玲姐姐,谢谢你关心,我也觉得能再次看到你们真好!”
金玲婉儿一笑,抱着春晓坐到了静姝旁边,小声道:“关心你的可不止我一个,大伙看你一直昏迷不醒,秦叔和你大舅还有我爹一起下山请大夫。”
“可惜那些大夫都被县令调到益州去了,无奈之下,这才天天给你找草药,他们要是知道你醒了,心里不定怎么高兴呢。”
“还有这样的事儿,那村里的百姓没有大夫怎么办呢?”
“这,”金玲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目光望向了秦子川。
“村里人大多都不在了,活着的人也都离开了村子,”秦子川提起这个,心情一下变得沉闷。
傍晚的时候,下山的人回来了,大伙儿一看到静姝醒了,都显得十分高兴。
老太太更是一把抱着小丫头,激动的眼泪汪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一片喜悦的场面,只有李氏感到分外的悲伤,尤其在看到小丫头甜美的笑容后,心里涌起无限的恨意。
为什么她的儿子刚刚去世,这个小丫头就活蹦乱跳的醒了过来,一定是静姝夺了他儿子的运势,不然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尤其是那一张张因为静姝醒来而欢喜的面容,更是让她觉得特别的刺眼。
心里的恨意越积越浓……
晚上长明习惯了吃夜奶,可今天李氏因为心情难过,根本顾不上小儿子,就连听到他的哭闹声都觉得无比烦躁。
一把将他丢给了一旁的丈夫,满脸怨气的道:“你们卫家的儿子你自己养,要是再哭,我就掐断他的脖子给我的长星陪葬。”
卫宝柱看着妻子狰狞的面容,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癫狂的李氏,半晌才道:“你…你抽什么风啊?”
“你说我抽风,儿子死了不见你报仇,我看你就是个窝囊废……”李氏毫不留情的数落着丈夫。
卫宝柱被骂的一头雾水,儿子死了他当然也难过,但这一切都是意外,他找谁报仇?
看着近似疯狂的李氏,突然感到有些害怕,一把推开了她,“我看你是疯了,”说着便抱起哇哇大哭的小儿子准备下床。
李氏见丈夫不仅没有和她一样,陷在失去长星的痛苦中,反而准备带着小儿子离去。
心中的怒火直冲脑门,毫不留情的一脚将卫宝柱踹到了地上。
卫宝柱的头正好磕在了椅子上,顿时晕了过去。
李氏只冷冷的看了一眼晕厥的丈夫,又看了看一旁哭泣的小儿子,心头有微微的不舍,但一想到离世的长星,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