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沈懿欢恭请圣安!”沈懿欢撩袍而跪,向下叩首。
坐在龙椅上正在看书的慕洛尘垂眸看去,放下书抬了抬手示意,沈懿欢这才缓缓起身。
“上次一仗,大宛国被你们打的兵退五百里,直接到他们的青阳城中。狄愬心有不甘,又联络其他盟军打算对我朝发动再一次战争,这一次联盟了北冀。李珂,把分布图拿给沈懿欢。”慕洛尘眉目严肃道。
李珂从一旁的书架拿出地势分布图,双手恭敬地走下玉阶来到沈懿欢面前递了过去。
沈懿欢打开分布图,目光认真扫视着全局。慕洛尘从一旁拿来兵符缓缓起身,边走边道:“北冀国,在大宛国的交界处,本与我朝离得远并不互扰。在先帝之时,他们的君主因妒忌我朝边关贸易繁荣,多番骚扰惹事。先帝忍无可忍,亲自出征四次打的北冀不再滋事。可先帝身体不康健之时,北冀再一次发动战争,那一次是朕亲自带着十万人马平乱并同他们的君主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他们安分了这么多年,没承想是贼心不死想同大宛国吞噬我朝的国土。”
沈懿欢眸光微转,抬头静静听慕洛尘说着,从容应对道:“当年圣上可以打赢北冀,臣也可以!”
慕洛尘听他这一言淡淡一笑,将手上的兵符递给沈懿欢道:“蜀地大营三万大军由你调动,立即出发与白楚洐,公孙庆汇合一起抵挡外敌。朕想你与狄愬已经交手多次,他的布军战略你应该心知肚明。”
沈懿欢双手接过兵符,恭敬低头道:“是,臣谨遵圣意!”
慕洛尘轻轻点了点头,双眸带有期许温和道:“狄愬这个人狡猾奸诈,一定要万般小心。你这一去,多跟白楚洐多学习用兵之道。”
“是,臣谨记圣上教诲!”
“听说你这次回来还去了趟陇西?”慕洛尘深邃的双眸注视着沈懿欢,不由得让人心生畏惧。
“回圣上,曾在军营之中臣有一结拜兄弟,他的家就在陇西。战死后,有些遗物需要臣亲自转交给遗孀,固这才回长安之时专门去了趟那里。”沈懿欢如实交代着。
“重情重义,沈懿欢,你是该替他前去探望。这一次的仗朕也是心痛无比,死亡惨重。朝廷报上来的伤亡将士达数十万人之多,你们在前线打仗,朕却在宣德殿如坐针毡心在滴血。”慕洛尘话毕,眉头微皱心痛道。
“圣上,这一次回长安,臣在江阳府的清水桥镇遇见了苏木。那日下了大雨,臣也是留了半日,她跟臣聊了一些以前的事,雨停后还带看了两位皇子的衣冠冢。”沈懿欢不急不慢低声诉说起来。
慕洛尘垂眸,目光有些迟疑看向沈懿欢,又回归镇定般低声言:“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臣不知为何,有时总觉得同苏木莫名有种奇妙的感觉在里面,想必也是十年间跟她的师徒默契而来的吧!这次见她平静的讲述与圣上的过往,心也是被有所震撼,疑问也就烟消云散。”沈懿欢目光注视着慕洛尘的神情,倒也坦诚的倾吐这一切。
慕洛尘叹了口气低声吩咐道:“这事你姑姑都不知道!罢了,休要提了!”
沈懿欢从怀中拿出一枚簪子,上是竹叶的样子,叶片后刻着一行小字。他双手捧着递了过去:“这是她托我转交给圣上的。”
慕洛尘拿过簪子,看了眼上面雕刻陈旧的字体:“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
沈懿欢见慕洛尘看的出神,本想提他与林相然的赐婚之事,细想战事在即又是分别的时候,不想让林相然为此难过一场,也就此作罢。
看到慕洛尘这般神情也不必再打扰,便躬身行礼轻声道:“圣上,若无其他事吩咐臣先告退!”
“跪安吧!”慕洛尘点了点头,见沈懿欢行完礼,转身离开太极殿,见其消失的背影低声轻唤:“淮浩……”
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竹青色的簪子,陷入对往事的沉思。李珂看出他心里所想走了过来,轻言安慰道:“圣上,其实二皇子不知道也好,知道了反而有了心结。这一次能偶遇苏木姑娘,也算是老天恩赐的缘分令他们母子二人团聚,也算是让您心里有所慰藉。”
“李珂,你跟随我多年。这些事都是天意如此,是不必在追忆过多!”慕洛尘将手中的簪子递给了他道:“收起来吧!”
“诺!”接过簪子李珂转身走向一旁的阁屋内。
这时余贵缓步走进太极殿,躬身行礼低腰道:“圣上,宁妃娘娘求见!”
“让她进来!”
随着慕洛尘一声吩咐,陈姝宁提着手上的檀木食盒独自一人走进殿内,刚站定俯身一礼:“臣妾给圣上请安!”
慕洛尘见陈姝宁前来双手扶起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音色轻柔很多,关心问道:“宁儿,你很少来这太极殿。今日天气寒冷,你怎么想起来了?小心别冻坏了身子。”
陈姝宁眸如秋水般望着眼前之人,如沐春风样淡淡一笑柔声细语道:“听闻圣上这些日子忙于朝政都未好好用膳,臣妾也是惦念万分。做了份银丝鱼脍给您尝尝!”
一旁随侍的余贵有眼力的悄步上前,从陈姝宁手中接过檀木盒子轻言:“宁妃娘娘,给奴婢吧!”
陈姝宁递过手中食盒,认真看了看有些消瘦地慕洛尘,心疼般颦眉微皱柔声道:“圣上,您记挂宁儿冬日有咳疾之症,怎就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每日进那么点膳食,铁打的身体也是遭受不住的。您这样,熙儿同臣妾以后可指望谁去?”
慕洛尘见陈姝宁梨花带雨的泪水滑落脸颊,他最怕她伤感落泪,也就瞬间心软。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她那晶莹的泪珠,只需轻轻一拽将陈姝宁拥入怀中,低沉浑厚的声音带有柔情般道:“为了你,为了我们的熙儿,朕一定会保重身体!”
陈姝宁依靠在他怀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轻轻抬起双眸柔光中看着他:“熙儿近来很是好玩,臣妾作画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似乎很感兴趣。臣妾吟诵诗词,本是哭闹的他立刻就止住了哭声,这孩子一天天长大,臣妾也对他爱之入骨一日不见心就慌了神。”
听她这么一说慕洛尘好奇低头道:“熙儿这么小就对诗词书画感兴趣,以后可有大儒风范。宁儿,好好教他!朕可是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的。”
陈姝宁偷笑难得俏皮道:“臣妾胸中的那点子墨圣上心里在清楚不过,待熙儿长大就没得教了。圣上才华斐然,还得您来教导才是。”
慕洛尘松开搂她腰间的手,头贴在其耳边轻声道:“你现在可谓是一点点占据朕,不管是人还是心。”
陈姝宁右手轻轻放在他的胸膛上,抬眸侧头悄声问道:“那臣妾可在?”
慕洛尘多了些严肃重重点了点头,用手指轻抬她的下额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宁儿一直都在,无人可以取代的位置。”
陈姝宁主动双手环住他的腰间,头靠了上去只一会便松开,轻声言:“圣上国事繁忙,臣妾该回清宁宫而去,不便打扰您。”
“去吧!”后又转头吩咐余贵:“你亲自去送宁妃回清宁宫!”
“诺,奴婢遵旨!”
陈姝宁浅身一礼:“臣妾告退!”
慕洛尘淡笑看她转身出了殿门,嘴角的笑一瞬间落了下来,他知晓得到一个女人的真心是多么难能可贵之事,也在挂念陈姝宁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