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说她知晓幕后之人在哪里,但是她不会领路。
“您要自己去,对方来头不少,我不想惹事。”陆落道。
颜浧沉默看着她,眼神除了阴冷,也带着几分茫然。
“您别把我牵扯进来,我就告诉您。”陆落再道。
颜浧就答应,此事将陆落摘清。
陆落这才将淳宁郡主下榻的客栈,告诉了颜浧。
说完了,陆落让颜浧自己去抓人。
她则回了牢房,没有多余的话,甚至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
她待他,完全是陌生人。
颜浧望着她的背影,略有所思。
若她真的什么都放下了,倒也值得人敬重。说到做到,也算决绝,颜浧会欣赏她这点。
若这只是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呢?那就太招人恨了。
颜浧眸色深沉,心中的防备半分也没有松懈。
他回过神,亲自去陆落所说的客栈。
到了客栈,颜浧终于明白为何陆落不肯亲自带路了。
颜浧见到了淳宁郡主。
陆落不想得罪晋王府,也不想得罪晋王府背后的皇家,她叔公还在京里,陆落不想树敌。
堂堂亲王府的郡主,身份尊贵,此刻却女扮男装,和七个男人混在客栈,身边没有随从,亦无侍女。
瞧见了颜浧,淳宁郡主讶然。
她的惊讶很快敛去,起身跟颜浧见礼:“三哥哥,不成想遇着了你。”
她言语温柔,眼波清湛,定定望着颜浧时。满眸柔情。
颜浧微微蹙眉,他看得出淳宁郡主爱慕他,从小就是,至今没有改变过。
可他很讨厌她,现在的反感远胜过了从前。
不知道为何。
“来人,将这几个人全部锁起来,带走!”颜浧沉声道。
他没有半分兴趣知道。为何淳宁郡主会出现在此地。他问也懒得问。
外人的生死,颜浧一点也不在乎。
“忠武侯,何必如此匆忙?”这时候。坐着的老者缓缓站起来,悠闲自若道。
老者须发皆白,似有仙风道骨。他穿着华贵却不媚俗,体面而阔气。更让他受人敬重。
老者的声音,洪钟有力。不亚于一个壮年男子。
这般气度,异于常人。
“既要抓人,请问忠武侯因何而起?”老者淡淡笑道,请颜浧坐下慢慢说话。
颜浧不理会。冷冷看着他们,神态冰凉:“湖州府最近七桩撞客,本侯怀疑此事与你们有关。”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的几个人,包括淳宁郡主。不是惊讶害怕,而是露出了喜色。
他们一听这话,忍不住喜上眉梢。
颜浧更是不解,眉头紧蹙,觉得他们的欢喜很诡异。
跟他们有关,他们却高兴,这是什么毛病?
“是......是谁说的?”老者兴奋得满面红光,说话有点不利索了,“忠武侯,不如您去请他来此地,老朽有话说。”
颜浧心下冷笑。
“混账,让侯爷去请人,你好大的胆子!”颜浧身边的随从厉声呵斥这老者。
老者笑呵呵的,道:“这位军爷,你莫要生气,忠武侯会答应的。”
颜浧眼神更冷,睥睨这老者:“本侯为何会答应你?你出言不逊,本侯可将你就地正法!”
老者微笑,眉宇间从容道:“忠武侯,你们进了这客栈,就再也出不去,除非老朽让你们出去。”
众人一愣。
“这话何意?”颜浧的随从又厉声问。
老者身边的几个人,都微笑起来。
“三哥哥,我师父是神仙,他能锁定一方的生气,让正常人走不出去。”淳宁郡主上前解释,言语中很是得意。
颜浧又冷笑。
他觉得滑稽,他就不相信走不出去。
颜浧已经忘了他们曾经困在树林七天,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死了二十几个人的事,否则他也不敢如此轻敌。
淳宁郡主继续道:“三哥哥,我们不是有心害人的,那些撞客的人,他们没有什么损伤。
我们一直在找一个人,就是我们的老祖宗,可惜他术法高深,藏得比较隐秘,我们没找到他。
我师父只是从用我们老祖宗的术法,引起老祖宗的注意,让他出来见我们,教授我们术法。
我们门派曾被人屠杀,只有老祖宗能带着我们报仇。所以,谁知道我们在这里,他可能就是我们老祖。
三哥哥,我们寻找了他很多年,最近才知道他在湖州出现过。是谁让你们来客栈的?”
淳宁郡主没有撒谎,她师父宋谌,是孔雀河道的传人。
当年孔雀河道被屠杀,只留下了一两个门徒逃跑。
他们后来隐居在中原,娶妻生子,让自己的儿孙们一代代将他们的术法传授下去。
到了今时今日,已经五百多年了。
宋谌的父亲,是最嫡系的传人,他保存着老祖宗的书籍,却不相信术法。
而宋谌从小天赋异禀,他父亲不相信的术法记载,是因为他父亲和他祖上都学不会,觉得是假的。
宋谌却学会了。
他学会了,就明白家史的真实性。
他通过阅读家史,才知道他们有个老祖宗叫宁墨谷,是他们先祖的师叔,宋谌学的就是他留下来的术法,而他尚未学成其万一。
让宋谌更感兴趣的是,他的老祖宗宁墨谷可以长生不死。
宋谌也想要学这逆天的术法!
淳宁郡主偶然知晓了此事。
她千里迢迢跟着宋谌到湖州府,除了这一路可以遇到颜浧,也是因为她想学长生不死之术。
她这副天赐的绝色容貌,无一不完美,她不想失去,她要永葆青春!
淳宁的解释,让颜浧冷笑更甚。
为了一己私利,就弄得湖州城鸡犬不宁,这些个术士,自恃能偷窥天机,一个个都不安好心。
他们全该死!
“带走!”颜浧看都懒得看淳宁郡主,大手一挥,对下属道。
宋谌和他的徒弟们,笑呵呵的,神态悠然,不以为意。
他们被颜浧押解到了客栈的楼下。
刚要出门,颜浧只感觉脑袋中一阵阴凉,似乎冰块猛然钻进了他脑中。
他一阵晕眩般的冷,再回过神来,发现他站在楼梯底下。
而他刚明明是到了客栈门口。
颜浧心头大震,猛地从靴筒里拔出了短刀。
这时候,客栈的大门口,出现了一批人,其中就有知府衙门的捕头。
站在最前头的,是陆落,她一头银发在日光下,格外的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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