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兮随着陆落到杭州,只是预感到她有点小危险,没猜到什么事。
邵家跟踪陆落,应该是为了找薛澜。
陆落在薛澜的庄子上,布置了阵法,让术士很难寻到她。
柏兮去看了,陆落的阵法颇为高明,不需要他加固,他又回来了。
陆落自从开了天眼,就成长得飞快,她的术法也慢慢恢复。
若是柏兮从前的性格,他会去江南西路,杀了邵氏全族,免得他们再来烦人。
陆落不准。
柏兮曾很绝望的问过陆落:“若是我遵守你们中原术士的规矩,不犯杀孽,你跟不跟我?”
陆落当时没回答。
柏兮从她的表现中可以推断,若是他真能做到,陆落会答应的。
陆落是柏兮见过最有天赋的术士,她理应站在柏兮身边。
柏兮需要有个人的陪伴,他选择了陆落。这个选择,柏兮不会轻易动摇。
至于跟了他之后,到底做他的徒弟,还是他的妻子......
柏兮还没有想好。
他曾经把娶了陆落,也教了她术法,既是妻子,也要徒弟,可陆落背叛了他。她的背叛,柏兮不能轻易原谅。
她若是还想做他的妻子、他的徒弟,她就需要付出,需要证明自己不会再背叛,柏兮才能答应。
当然,在她证明之前,柏兮也不会让她远离自己。
柏兮有责任教好陆落。
教好了,她就是他的。
邵家的人被柏兮吓得半死,知晓彼此实力太过于悬殊,若是不走的话,下场会更惨。
他们离开了。很识相。
应该是吓破了胆。
翌日,陆落和倚竹睡到了自然醒,柏兮则卯初起来打坐,吐纳。
醒来之后,她们俩穿戴整齐,依旧是男子的装扮,出去觅食了。
她们还去了趟东市。买了不少的点心回来。这是陆落喂倚竹的,怕倚竹住在客栈里烦闷。
她们回来的时候,柏兮仍在打坐练功。十分的刻苦。
陆落看了眼这人,虽然他比较臭屁,总是自称神,却也是个努力上进的。
柏兮打坐的时候。窗门都是开着的,陆落看了眼。柏兮就睁开了双眸,眸光里带着鄙视,让陆落走开的意思。
陆落会意,就回房了。
一整天她们都没事。下午陆落又带着倚竹,去楼下打听杭州府好玩的地方,两个人去逛了逛。
逛完了。回来便是晚膳的时辰。
陆落照例叫伙计送了晚上到客房里,这次柏兮也过来。和陆落她们一同用膳。
他只喝小米粥,连菜也不吃的,饮食很清淡。
“明天早上去找华月,把事情谈妥了,下午就可以动身,晚上能赶回湖州府。”陆落道,“哪怕晚了,也可以报府尊的名号,让我们进城。”
柏兮就落下了脸。
他愤愤看了眼陆落。
“......怎么了?”陆落被他看得一阵不快,言语生硬道。
“你莫要和陈容枫搅合得太近,将来旁人怎么说你?”柏兮道。
陆落不解:“怎么说我?”
“闺誉!中原人最讲究这个,你什么都懂,就这点不懂啊?”柏兮讥讽道。
陆落沉默不接话。
她突然就想到了颜浧。
若是她和陈容枫来往太近了,将来颜浧回来找她,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会不会很尴尬?
陆落默默放了下筷子,不再说话了。
她不高兴,柏兮更不高兴。
晚膳不欢而散。
第二天清晨,陆落早早起来,准备去打扰华月,尽快把事情处理完毕。
不成想,华月和陆落不谋而合。刚到辰时,华月就到陆落下榻的客栈来接她。
柏兮留在客栈打坐,陆落和倚竹去了月华楼,依旧是上次落脚的小院。
丫鬟上了茶,华月亲自关门之后,陆落才脱下了风氅的兜帽,露出满头的银丝。
“......这是六千两的银票,您拿着。”华月先拿出了银票给陆落,这是她答应过的。
华月说先给三成,等事成之后,再给陆落剩下的七成。
陆落不言语,微笑收下了,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怎样,这两天您考虑好,如何培养绮儿姑娘了吗?”陆落笑问华月。
华月又叹了口气。
她告诉陆落,她遇到了一些困难。
一个伎人想要拔得头筹,首先需要过硬的才气,唱腔要精湛,琴艺要高超,容貌要清秀可人。
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还需要更重要的,就是诗词。
“这就好比歌星们,不管是唱功多么好,乐器玩得多溜,也需要适合自己的作品。作品,才是名气积累的根本。”陆落心想。
她这么一想,顿时就明白了华月的苦恼在哪里。
这个年代的名妓,靠唱才子们的诗词而闻名。
才子们的大作,都被人唱烂了,没什么新意,就很难夺人眼球。
绮儿需要新词。
若是某个才子誉满天下,再专门给她写一首词,就锦上添花了。
绮儿什么都准备妥当了,现在就缺一个才子捧她。
华月认识几位才子,在杭州府甚至两浙路都颇有声望。只是,他们更喜欢珠淮,华月托他们给绮儿写词,他们多半是推脱的。
词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写成。
“若是我有三首很好的词卖给您,您愿意出多高的价格?”陆落突然问。
她没想到要卖词给华月的。
陆落知晓,此年代和她曾经读过的历史不重叠,历史上最著名的词人,还有那些脍炙人口的词,此年代都没有。
当然,这个年代也要它特别才华出众的词与词人。
陆落记得的词,都是流传千年、经久不衰的,经得起市场的考验。
对于缺钱的人来说,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百两银子也是昂贵的;而对于有钱人,只要东西有价值,他们都愿意考虑。
华月就是个有钱人。
“您的词?”华月不解,“是哪一位的大作?”
“是我一个朋友,他家风笃严,不太敢与青楼相交。我手上有他的三首词,都是最上等的,您若是能给我五万两银子,我就可以卖给您,保证没有其他人唱过。”陆落道。
这是个天价数字。
不过,等以后绮儿红了,成了花魁,她赚回来的远不止这五万两了。
陆落的价格,既叫华月心疼,却又能接受,一时间华月又拿不定主意了。
“......华月应该不是月华楼的东家,性格这么优柔寡断,难下结论,如何撑得起这么大的青楼?”陆落心想。
陆落觉得华月不太像个女强人,她遇事的决断性太低了。
她像是帮人打理月华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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