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落被颜家退亲,成了京城一个大笑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最近茶余饭后的谈资都围绕此事。
如此风头,陆落拿出有价无市的温泉山庄出来卖,定能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卖个好价钱不是问题。
况且,陆落是术士,哪怕有人相信陆落给颜浧施咒,至少她也成功了。她心术不正,术法却厉害极了,她的温泉山庄,可能是福地洞天!
这么一来,卖个二十万两都要抢破头!
可陆落的声誉,又要添上一笔流言蜚语。
闻乐喜的管事太监一清也当陆落是侄女,很疼爱她,不忍心见她如此。
“钱要紧!”陆落道,“流言蜚语能耽误我吃饭睡觉吗?但是钱能。你照我说得办,就说我要卖珧山的温泉山庄。”
珧山的温泉山庄,一直就特别抢手,多少王公贵族都等着。
二十万两的价格是有点离奇,有的人家一时间周转不开,所以十天半个月别想卖出去。
若是七八万两,估计今天放出消息,明天就能出手了。
“既然五娘子打定了主意,那就照您说的。”一清轻轻叹了口气,又问陆落,“五娘子,您这温泉山庄,是何时置办的?”
“是忠武侯送的。”陆落如实道。
陆落当初请水龙王作法,承诺给他二十万两白银。当时她也是为了颜浧和自己的婚姻,这笔钱应该由颜浧出。
既然人得不到了,钱颜浧是一分也别想要回去。
颜浧送给陆落的东西,陆落也打算全卖了换成银子,作为回湖州府起步的启动资金。
人都留不住。留东西做什么?
只有银子可靠!
“这..”一清又吃了一惊。
一清不再赘言,答应替陆落办妥此事。
消息放出去之后,因有了陆落这个噱头,很快就引起了京里达官贵人们的注意。
一时间,流言纷纷。
“免费的广告。”将陆落知道后,她对自己说。
陆落对赚钱大概没什么尊严和立场,所以她对炒作无所谓。能卖出去就行。
此事力度很大。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就是贩夫走卒都听说了,当件趣闻来。到处打听消息,看看是谁最后买走了这山庄。
因为陆落要价奇高,多少人家在观望,轻易不敢出手。
温泉山庄有价无市。属于奢侈品。奢侈品的价值,就像珍稀字画。不能用原材料的价格来衡量。
奢侈品,靠得是炒作,炒热了就能卖。
“狮子大开口啊,这是穷疯了吧?”有人买不起。就酸溜溜的。
“陆家的老爷还没有下葬,怎么这个当口卖山庄?陆五娘这是没钱,想钱想疯了?”
“闻公公的外孙女。怎么会穷呢?陆五娘是术士,颜家也说她下蛊。可见厉害。她选的温泉山庄,还能有错?我合计远胜过二十万两。”
“我们家的孩子,总是多灾多难,出生就没消停过,若是泡了陆五娘的温泉水,会不会健康活泼、长命百岁?”
流言就是这样,越说越神话,越传越离谱。
对于天价的温泉山庄,人们都好奇,此事一出就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陆落不在乎。
“已经有了两户买主,不过他们想见见您,让您去说说这山庄的奇妙之处。”一清传达牙行的话。
陆落是卖家,不是推销员。
“不见,没什么奇妙,爱买不买!”陆落道,“这是原话,一定要替我传出去!”
一清觉得陆落这话不礼貌,却又不敢不从。
陆落这番傲慢无礼,给这件事又添火浇油,让事情的关注度居高不下。
而陆落自己,除了每日答谢登门吊唁的亲戚朋友,都是和母亲对账、收拾行囊。
大姨娘“生病”了,陆落也答应不卖宅子,所以家里人知道,大姨娘会留下来;三姨娘要跟着儿子,她是要去湖州府的。
八娘是三姨娘的女儿,九娘和十娘在闻氏身边养,这个家里,除了七娘,所有人都要有安排
没人问七娘怎样。
“我怎么办?”七娘找到了陆落。
经过很长时间的消磨,七娘渐渐明白,陆落和闻氏真不把她当回事,恨不能盼着她死。
这反而激起了七娘的叛逆,她不再自杀,而且提防着陆落和闻氏。
父亲去世了,七娘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她不知道以后的前途。
“随便你。”陆落道,“你可以离家出走啊,反正我不会带你去湖州府,我凭什么给你吃喝?”
七娘恨陆落,任何的温柔和诚意,都要被七娘践踏,对付她的唯一方法,就是说反话,激起她的叛逆。
陆落越说不要七娘,七娘越要去。
大姨娘的性格不可靠,陆落断乎不敢将七娘留给她。
哪怕不喜七娘,也要安顿好她,七娘跟着去湖州府,是板上钉钉的。
“父亲的财产都在你手里,你凭什么不给我吃喝?”七娘果然上当,一听陆落不带她去,立马反抗心极其强烈,非要去。
她就要给陆落不痛快。
七娘和陆落较量了四五天,陆落“败下阵来”,答应带七娘去。
七娘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兴高采烈收拾东西去了。
不用半分勉强,七娘就心甘情愿跟陆落走了。
到了二月初九,陆落的山庄终于以二十五万两的天价卖了出去。
买这山庄的,是一户姓孟的皇商。
听说孟家有颗独苗孙儿,身体不太好。陆落的傲慢态度,让她的山庄价格水涨船高,炒热了起来。
牙行擅长钻营,将陆落的山庄提高到了二十五万两。
结果,还真的卖了。
“孟家的太太想来给老爷上柱香。”
陆落却拦住了。
自愿买卖,没有任何人拿刀架住对方的脖子。
既然买了,就是一桩生意而已,不附赠陆落的交情和风水指点。
孟家想见陆落,全部被阻拦在门外。
陆落很快也拿到了现银。
“给水龙王二十万两,还能剩下个五万两,倒也不错。”陆落心想。
想到这里,陆落记得颜浧还送了她一匹马,这匹马血统纯正,陆落也带不走,还是卖掉。
刚把山庄卖了,陆落转而又去买马。这次,她没有出面,就是让一清去卖,不提陆落的名字。
这匹马也卖了二万两。
停灵四十九天结束之后,到了二月最后一天。
闻氏该卖的全卖了,该收拾的也收拾妥当了。
陆其钧的棺木,抬到了通州的码头,装船准备运回湖州府。
陆落和闻氏也打算三月初四动身。
家里每个人都准备好了。
撤了灵堂之后,闻氏对陆落说起她们财产的事。
东西都卖了,现在她们有多少现银,闻氏要对给陆落听。
她们俩算了半晌,最后算出,陆落和闻氏约莫有五十四万两白银,零头不论。
这笔钱,还不包括闻乐喜给的十万两。
五十四万两,加上闻乐喜的十万两,再减去要给水龙王的二十万两,剩下四十四万两。
四十四万两,陆落折合下人民币,大致等于六千七百万元。
所以,她们还是有钱的。
至少启动资金有了。
有了这笔钱,哪怕是被退亲回去,陆落心情也不错,闻氏的情绪也好转。
她们通过钱庄,先这笔钱转到湖州府,然后带了三条大船,装了满船的东西、一家子人,返程往湖州府去。
临行的前一天,很多人来送行,送到了通州,包括叔公闻乐喜,也包括成阳大长公主。
陆落站在甲板上,搀扶着她母亲,和岸上送行的人挥手告别。
她们到通州的时候,是晌午了。
初春的骄阳,暖暖照在她们身上,给陆落和闻氏都镀上了璀璨温暖的光晕。河风缱绻,摇曳着衣摆,撩拨着兜帽。
一阵风,陆落的兜帽被掀翻了。
她满头的发,暴露在阳光下,也暴露在视线里。
陆落已经是一头花白的头发了,青黑越来越少,白发越来越多,白而有光泽,似银丝。
陆落逐渐是鹤发童颜的模样了。
船离开了码头,渐渐融入了天水相接之处,浪花翻滚,波光粼粼。
一路过了烟柳画舫、杏雨杨花,陆落和母亲在景耀六年的七月初,达到了湖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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