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比结局无疾而终,更令人索然无味的故事。
我乘兴而来,看样子却要败兴而归,就是不知道,画卷背后写的那句情话,够不够安抚玛丽空等五十年的心情?
呃~至少男人到死还对她念念不忘…
嘛嘛~总之,也只能这样。
想到这里,我多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仍旧站在面前,似乎还有话说的老板娘,意兴阑珊的挥挥手,“我替玛丽谢谢你。”
“玛丽?”她象是被提起好奇心。
“嗯~一个古怪老太婆。”
我扳着手指,一项项数落给她,和边上耳朵竖得高高的哈尔塔少年听,“除了第一次见面表现得象个普通老人家,之后完全是女汉子,脾气暴躁,还总喜欢掀桌…”
“五十年都没把自己嫁出去,原因和她煮的东西能毒死大象,脱不了关系。”
想起来我都满脸血泪,“只不过,即便是让我差点虚脱在马桶上,也改变不了,她予我有救命之恩的事实。”
老板娘额头上的黑线,密集得能下锅煮碗面条,嘴角不断抽搐,“啊~你这么说…”
“所以,再弄点吃的来,填饱肚子我也该告辞了。”满脸正色将空掉的篮子举到她眼底,我厚着脸皮微笑,“要三人份。”
…………
送走一脸囧相的老板娘莉莉丝,哈尔塔少年立刻惨叫一声整个人趴倒在台面上。
“你这家伙真的是海贼王的船员吗?!”象是猛然发现心爱的玩具根本是废物一样,语气痛不欲生。
“是谣言哟~”我给自己重新到了杯牛奶,抿一口,为它那冰凉的温度皱了皱眉,“我很遗憾,自己没有那份荣幸。”
“荣幸什么?”萨奇从柜台内一角门内走出来,轻巧跃过台面,接替来不及说话的哈尔塔少年,不以为意问道。
“没什么。”我断然摇头,扫了眼他放下来还在滴水的头发,切一声,往旁边挪了挪,这是掉到缸里去了?浓烈的酒味掩都掩不住,整一个醉鬼。
哈尔塔少年满脸鄙夷的捂着鼻子,抬脚踹向再度拿起酒瓶的萨奇,攻击被对方轻松挡下并且随意往后一丢,小小身形以标准的倒栽葱姿势飞往大堂一侧,他们的手下那里。
收回手,萨奇眯着眼睛把酒瓶凑到嘴边,眼角漫不经心瞥向我,“接下来你怎么样?”
边问边仰头灌下大半瓶酒,满足的长吁一口气,才继续说道,“要回去吗?这个月轮到我们队在附近巡视,不远的话,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象是突然间想起什么,他喝酒的动作一顿,“你住哪里?”
“我可以自己走,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摇头拒绝他的邀请,随口报出一个日期,“只需要在那之前赶回去就行。”
“啊?”萨奇的神情微微一怔,皱了皱眉,提高声音对恰好端着食物回来的老板娘问道,“今天的报纸在哪?”
老板娘将篮子放在我面前,随即从柜台下方取出厚厚一叠报纸,“整个星期都在这。”
…………
趁着身边这人放下酒瓶仔细翻看,我慢吞吞取出牛角小面包蘸着牛奶吃起来,下一秒,视线却被递到眼睛底下的报纸挡住。
“今天的报纸,距离你说的日期没剩多久,这里最近岛屿也要五天航程。”
根本没注意他说什么,被打断进食的我不耐烦推开眼前的手,嘴里继续咀嚼,“不要紧,反正赶得及。”出行方式不一样,说了他也不懂,之前跳跃中转的岛屿留着沾有气的物件,不用担心错过花期。
他没有再坚持什么,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手上报纸飞快翻动,仿佛被刊载内容引走注意力连酒都不喝,过了一段时间,又听见他象是自言自语。
“毒藤海贼团毁灭小岛,赏金再次提升?”
隔着一阵翻动报纸沙沙声响,他带着点疑惑的问道,“莉莉丝,知道亦申露在哪里吗?”
动作猛地僵住,指间食物砸到柜台,滚动几下无声落在椅脚边,我缓缓、缓缓的转过头…
“哦~你是说,位于萨洛蒙和橡树岛之间,容易被忽略,别名夹缝岛的亦申露。”老板娘莉莉丝抬头扫了萨奇手中的报纸一眼,“被毁掉了?真是过分呢~”
“是啊——”萨奇的语调很平淡,随后又把脑袋埋进报纸,“军舰欧诺拉号在附近海域巡视,才偶然发现一周前的惨案…为什么隔了这么久?”
“那是因为…”耳朵里充满了意义不明的轰鸣,我听见自己冷笑一声,用纯粹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亦申露岛总人口不足三百,根本没有海军驻扎。”
老板娘和身边男人同时用诧异的眼神看向我,我夺过停在半空的那份报纸,视线下移,阅读他们事不关己讨论的新闻。
…………
简讯:
本日,巡洋舰[欧诺拉.黎明女神]号,例行巡视中发现被毁灭的岛屿,根据现场遗留判断,惨案已经过去一周…
目前,巡洋舰[欧诺拉.黎明女神]号仍停留在附近海域处理后续事宜。
海军本部已决定再次提高毒藤海贼团悬赏金…
一目十行看完豆腐干大小篇幅的铅字,目光扫到最下方,我猛地怔住————这个日期!
这个日期…比我原以为的翻了一倍,为什么?!浑身血液降到冰点,刹那间我难以克制爆发的怒意,该死!居然再次被时间戏弄了!
离开亦申露后,前两次跳跃很正常,过于顺利的行动麻痹警戒心,导致我犯下大错;从亦申露到塔希提,所用时间加起来快两个月!难怪困顿到要睡上五天,是力量本源差异带来的时间流速混乱吧?
而我竟还沾沾自喜,全然忘记[等价交换]才是所有世界唯一通用的法则。
玛丽…死在我一无所知酣然入睡之时,我再次弄丢已经握在手里的东西。
简直…不可原谅。
…………
眼前字迹晃动到难以看清,我才发现是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喂!你没事吧?!”当这句话刺入脑海,视野被下落的报纸后方,一张放大到极限的脸占据。
拧着的眉心和绷紧的唇角,陌生人————不熟悉的容貌使得我条件反射扣住他咽喉,五指收紧,然后,掐着他用尽全力将往下一撞…
那个男人无法置信的睁大眼睛,剧烈的炸裂声中,混合着谁惊惧的吼叫,我彻底清醒。
眨眨眼睛,又眨眨眼睛,慢慢松开手指,我僵硬的抿了抿嘴角,不发一言对着仰躺在脚边的人伸出手。
男人脸上的表情定格在几秒钟前的细微担忧,与此刻极度的震惊之间,涣散的瞳孔过了好一会儿才集中焦距。
“哈尔塔,放开她。”轻轻吐了口气,萨奇对此刻紧挨着我,架到脖颈的剑锋已经切开皮肉的人说道,“这是个意外。”
沉默几秒钟,抵住要害的武器撤离,我却依然能感觉到钉在后背心脏处,须臾不离的冰冷目光与对方散发的未尽杀意;然而,往前伸出的手被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
萨奇借着力道从碎裂的柜台里站起来,拍拍满身木屑,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现在我得庆幸,那年你没动真格的。”
略微蹒跚的身形显得有些狼狈,他抹掉唇角的血丝,蛮不在乎的往衣服上擦干净手,神色间毫无阴影。
我揉了揉还在钝痛的额角,给出仓促而简短的解释,“亦申露是我住的地方。”说完后退几步,拉开彼此距离,“我要回去了。”
缠着隐的黑色大部头书浮现在手边,出发之前,想了想,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沾着气的硬币抛到萨奇手里,“带着它,我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