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禹对于百里无尘的戒备丝毫不放在心上,睨了他一眼,嗓音清越道:
“不过是厌蠢症犯了想要说几句罢了,至于我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应该给被冤枉的人道个歉?”
百里无尘眸光复杂的看向苏锦年。
他没想到宋暖被拒绝后,又将主意打到了苏锦年身上。
苏锦年本就因为腿的事耿耿于怀,原本也认定是因为宋暖,沈星辰才废他腿的。想必是宋暖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像打开了泄愤的闸口,才让他将所有的不幸都怪在了夺取气运上……
百里无尘微抿着薄唇:“五师弟,宋暖之前就找我提起过此事,她上来就将矛头对准了师父和小师妹,口口声声说师父骗了我们,小师妹夺了我们气运,以及……解除契约后小师妹会当场毙命的事。”
说到最后一句话,百里无尘特意放慢了语速,看了眼鹿呦呦,似在提醒她记住。
然后,他又接着说道:“因为这里面疑点重重,你性子又冲动,思量再三后我才没有说与你听。我准备等回宗后,将此事禀告给师父,届时让师父亲自出面质问天衍宗,长珩师徒挑衅我们师兄妹的关系,到底意欲何为。”
“五师弟,这件事,确实是你太过冲动了,你现在跟小师妹道个歉,回去后……再等师父发落。”
苏锦年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他算是五人中领悟能力最差的,师父对他也格外耐心,契约也是他主动答应的,他怎么能不经过求证就定了师父的罪,还想置鹿呦呦于死地呢?
苏锦年眼眸中一片晦涩,看了看鹿呦呦欲言又止,那句道歉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即使桑禹和大师兄都跟他解释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他心里还是下意识选择相信夺气运一说,因为自从缔结契约后,鹿呦呦的变化着实太大了……
鹿呦呦也没想让他道歉,也不会接受他的道歉。
因为别人几句怂恿的话,就敢当众质疑辛苦教导了他几年的师父,怪不得剧情中能欺师灭祖。
苏锦年,就是一个蠢货!
鹿呦呦看都没看苏锦年一眼,将目光移向百里无尘:“还有一天就是三年之约的最后期限,明日此时,也是在此处,我会兑现承诺。”
很明显,百里无尘完全保留着理智,并没有爱上宋暖。
鹿呦呦望着天空,微挑眉。
呵呵,解除契约便会当场毙命是吗?
她等着!
苏锦年紧握着拳头,看向鹿呦呦转身离去的背影,想努力看清楚,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最终他也没说出那声道歉,鹿呦呦不会原谅他的,师父……也不会原谅他的。
他扬起拳头猛捶自己的头,为何当时就昏了头听信了宋暖的话,不跟其他师兄商量想要打鹿呦呦一个措手不及!他就是个大傻蛋,母后那样聪明的人都让自己远离宋暖,他怎么就那么愚蠢没出息!!!
凤潇冷眼看着苏锦年,罕见的没有上去阻止他自残的行为。
已经劝了他无数次,就是不听。他觉得苏锦年已经无可救药了,只要遇到宋暖,苏锦年就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完全被宋暖牵着鼻子走。
如今更是不顾鹿呦呦死活,毅然决然的解除契约,等回到华清宗,师父定然不会饶他。
百里无尘等鹿呦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后,才转眸看向了苏锦年,神情严肃道:“你跟我来。”
剩下凤潇、离刹、宫斐然三人,彼此干瞪眼,相对无言。
五师弟宁愿相信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师父师妹,甚至都不跟自家师兄商量一下,直接先斩后奏,他这次的行为确实让人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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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鹿呦呦叫了一桌好酒好菜,盛情邀请桑禹出席。
桑禹见她还给自己拉椅子,神情庄重又正式,哭笑不得道:“何至于此?”
鹿呦呦眉眼弯弯道:“自然是设宴感谢你,今日主动站出来为我说好话啊~”
桑禹无功无受禄,十分谦虚道:“好像他们并不怎么信我的话。”
安排好桑禹后,鹿呦呦走到自己的位置对他对面而坐,瘪瘪嘴,“那是因为他们听不进去人话,只想听愿意听的。”
她给桑禹酒杯里倒了一杯酒,又拿起自己的小酒杯,笑眯眯道:“不提那些糟心事了,就是突然来了兴致,想要醉一场。你随意就好,我先干为敬啊~”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桑禹手执酒杯,眸光流转,映衬着窗外的月光,恍若琉璃。
瞥了鹿呦呦一眼,抬手间一杯酒就见了底,笑道:“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你想醉,我自当奉陪。”
鹿呦呦觉得心中甚慰,得寸进尺道:“那,不醉不归?”
桑禹摇了摇头,“我不会醉。”
鹿呦呦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果然不愧是我大鱼哥!”
“呵呵。”桑禹轻笑出声,主动提起酒壶给她满上。
酒过半巡,鹿呦呦显然多了说话的欲望。小手撑着脸颊,看着对面风光霁月的桑禹,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笑的有些傻傻的:“你知道吗?这么久以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让我有了被维护的感觉。”
桑禹觉得人类的酒越喝越有滋味,忍不住多贪了几杯,虽然没有大脑晕眩,可看到鹿呦呦这样,倒真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了。
听到鹿呦呦说的维护,他觉得有些惭愧:“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想到这里,他忽的对上鹿呦呦的视线,好奇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吗?”
鹿呦呦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一副大聪明的样子:“嘘,我已经猜到了,但我就是不说,你也不必说。”
???
桑禹着实有些不懂鹿呦呦的脑回路了。
紧接着,就听鹿呦呦继续说道:“本就是过客,知道越多离别时便会越不舍,还不如就这样保持神秘感。你来时,我欢迎,你走时,我欢送。不知过往,不问去处,就这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