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没有他与青颜姑姑的相互配合,不能保证十成的能把人救活。
就在他百般纠结的时候,伤兵们无意间的谈话却让他重燃信心。
青颜姑姑来了!
这些重伤的兵卒们有救了啊!
宁隼和方名忙不迭地兵分两路,一路去了伤兵营,另一路去寻慕青颜,顺便留个人守着熟睡的懒懒。
听到方名传达的蓝若的请求,慕青颜稍作犹豫后,伸手摸了摸懒懒的额头,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常后,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懒懒现在需要她的陪伴。
但是,她也知道,岌岌可危的伤兵们更需要她的帮助。
正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他们,需要她和蓝若的默契配合。
说起来,这么多年,蓝若是真拿她当师父看,她也是竭尽所能的把自己的医术尽数传授给了蓝若。
两人之间,就差了个师徒名分。
蓝若也不止一次想改口,唤慕青颜一声“师父”,最后都被慕青颜拒绝了。
蓝若知道,慕青颜不想让她改口的原因是,师父的责任太重了,她担当不起,也不想负担。
对此,他只好作罢。
平日里对待慕青颜的态度上,依恭敬有余。
虽没师徒之名,蓝若却在实际行动上全了师徒名分。
基于此,慕青颜毫不犹豫地跟着方名去了伤兵们暂住的营帐里。
姑侄二人忙活到第二天天明,总算是把十多条人命从鬼门关给生拉硬拽着抢了回来。
在这漫长的一夜里,慕青颜和蓝若没有休息,更没有停顿,手术做了一台又一台。
万幸的是,无一伤亡。
他们尽己所能的为那些打上死亡烙印的伤兵们重获新生。
他们用自己精湛的医术,给受伤的士兵带来了生机的同时,也为即将奔赴前线的士兵们带来了希望。
当最后一个伤兵的伤口被缝合的时候,慕青颜和蓝若都累得无法动弹了。
姑侄二人相互搀扶着走出营帐,看着天边升起的朝阳,满是欣慰。
这一夜,他们不仅挽救了十多条人命,更是证明了他们作为医者的责任和使命。
他们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医者仁心的真正含义。
初升的太阳,好似预示着些什么。
虽然不太明朗,却莫名的令人心安。
懒懒却对此一无所知,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外界的声音能听到,却始终睁不开眼给予回应。
就像方名来喊慕青颜去救人这事,放在平时,她即便是人不舒服,也会逼着自己跟随左右。
必要时,她也能帮着做作弊。
即便不能作弊,有她在,手术的成功率最起码能高个两三成。
对于那些保家卫国的兵卒们,她终是生出了几分不忍来。
可就在关键时刻,她浑身无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在了床榻上,动弹不得。
眼睛怎么也睁不开,灵魂好似脱离了身体一样,掌控不了一点。
不仅如此,她整个人还陷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她试图挣扎,却感到自己的力量仿佛被抽干了一般,毫无作用。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青颜离开,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和无力感。
到后来,她甚至还做起了噩梦来。
在过去的两百多年里,她从未做过噩梦,甚至准确点说她连梦都很少做。
可这一天一夜里,她却做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噩梦。
梦中的情景错综复杂,一会儿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落溪一村,一会儿又是她从未见过的锦鲤池。
场景不断变化着,但她始终是一个十足的暴力者。
在落溪一村的场景中,她看到了自己的人类家人们。
他们是她这十几年生命里的重要支柱,是她往前数两百多年鱼生里最亲近的人。
他们对她疼爱有加,给予了她无微不至的关怀。
在梦里,她亲眼见证了凶残无比的外邦人袭击落溪一村,所有人陷入危险之中。
她心急如焚,想要去保护他们,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体一整个不听使唤。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胡人屠了村子,无一活口。
却直到最后一人咽了气后,她才蓄满力气,奋起反杀。
那一夜,落溪一村血流成河。
第二日,独独站着一个杀红了眼的柔弱少女。
原本鲜活温馨的落溪一村,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在锦鲤池的场景中,她看到了照料她长大的长辈们。
他们,是她在锦鲤池的导师和朋友,也是她两百年里时常挂在嘴边的鱼鱼们。
他们教给了她许多知识和技能,让她堪堪能做一名勉强合格的小锦鲤。
在梦中,她看到了一大群长的和胡人一样的丑鱼蜂拥而至,用雷霆手段迅速占领了锦鲤池。
更可恨的是,它们不仅是屠了所有的锦鲤,还残忍的把锦鲤分尸。
锦鲤,浑身上下都是宝!
锦鲤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都蕴含着令三界都心驰神往的能量和幸运值加成。
若不是有那位的限制,三界怕是都得对锦鲤心驰神往。
真到了那时候,锦鲤一族怕是只能沦落为被圈养起来的宠物。
还是那种能被肆意伤害的宠物。
她想去救援他们,可是她的身体再次无法动弹。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丑鱼们做下累累恶行,而她却束手无策。
然后,在最后一滴锦鲤血被装瓶封死时,她再次奋起反杀。
之后,锦鲤池鱼尸满布。
整个锦鲤池,独独留下她这根独苗儿。
在梦中,她感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无力。
她无法保护自己所爱的人,就连最基本的同生共死都做不到。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暴力者,一个见到血就兴奋的冷血动物。
她整个人陷入了天人交战中。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能否从这个噩梦中逃脱。
直到她从浑浑噩噩中惊醒,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理智和意识回笼了,她却迟迟没睁开眼睛。
良久过后,她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行为。
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陷入这种消极的情绪之中。
她决定要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重新审视自己以暴制暴的行为心理。
想清楚后,她又再次昏昏欲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