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念并没有询问聂东晟是如何知道车祸和她的病情,她相信聂三少有这个本事,只要他想,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她也从聂东晟的口中,重新了解了林佑臣。林副省长的二公子,居然屈尊在寰球国际的法国办事处当一个小小的总监,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鞍前马后。
聂东晟说:“林家对这个二少爷的期许很高,林夫人的心中,也有了满意的儿媳妇人选,一个在仕途上对林家有所助益的名门贵媛。林佑臣跑到法国就是为了逃婚,但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他对你再有心,也根本给不起你未来。”
林佑臣的上一个女朋友,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清白人家的女儿,却被林家人间接给搅黄了。何况,顾一念一个离过婚,还带这个拖油瓶的女人呢撄。
实际上,顾一念从未有过接受林佑臣的打算。只是,这话她并不需要对聂东晟解释。
她甚至很想反问一句:那你呢,你又给得起我未来吗?如果给不起,又何必千里迢迢的追到法国来,继续的彼此纠缠不清。
顾一念住院一周,聂东晟一直在医院陪护。她的衣食住行,全部由聂东晟打理,并且,不得提出异议。
他宠顾一念,但一直以来,一念对他都心存畏惧。她也只能乖乖听话偿。
直到一周后,顾一念出院,聂东晟也订了回国的机票。
陆英琦可没有一刻安分的,他目前手中所持有的股份,足以进入董事会,并占有足够的分量。这个时候,聂东晟不得不回去坐镇。他不可能把聂家的一切,拱手相让。
顾一念带着阿惟亲自去机场送行,安检口,他一手拎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捏着登机牌。
阿惟的双手紧抱着聂东晟的大腿,仰着小脸,一脸期盼的问,“爸爸,你什么时候还来看我?”
“我抽出时间就来看你们,要乖乖听姐姐的话,知道吗。”聂东晟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头,目光却一直落在顾一念的身上,有深沉,有不舍,有无奈,那眼神很是复杂。
他们相处的一周时间里,都闭口不提那天酒店的事情。聂东晟看过酒店的监控录像,他知道一念去过,应该是撞见了林伊,所以才离开的。
但他并没有解释,很多事,越是解释,很可能就会越描越黑。而顾一念也绝口不提,林伊,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禁忌。
他们彼此沉默着,若不是有阿惟这个纽带,他们之间,大概只剩下尴尬了。
广播中开始不停的催促着旅客登机,聂东晟却一直站在原地,好像没听见一样。
“你该进去了,飞机不等人。”顾一念低声开口。
聂东晟点了点头,但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好像锁住了一样。“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顾一念低垂着头,半响,才闷闷的‘嗯’了一声。然后,不等她反应过来,聂东晟突然伸臂把她按进了怀里,吻落在她一侧的脸颊上,深深的。
顾一念一时无措,刚要挣扎,聂东晟却已经放开了她,拎着行李箱,转身大步离去。
顾一念僵在原地,眼中只有他远去的高大背影。
“羞羞。”在她的身边,阿惟正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着她。
顾一念的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一下,等聂东晟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视线里,顾一念才带着阿惟离开。
回程的途中,阿惟还在不停的追问,“姐姐,爸爸是不是很快就会过来看我们?”
“姐姐,我们不能回国看爸爸吗?”
“姐姐……”
……
顾一念被他念叨的耳根都发软了,淡淡的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小唠叨鬼,你的话真是太多了。好吧,我答应你,只要抽出时间,我们就回国去看看,好不好?”
“大人不可以骗小孩子哦。”阿惟信誓旦旦的伸出小手指,和一念拉钩盖章。
聂东晟离开后,顾一念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上班、下班,照顾阿惟。虽然她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顾一念一直在努力着。她开始和家里的保姆学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不过,她在这方面实在是没有天赋,连保姆都觉得她是在浪费食材。
做好的食物,顾一念自己都吃不下去。而阿惟也并不像聂东晟那么捧着她,无论她做什么,聂东晟都肯吃。但阿惟只会嘟着嘴巴,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对一念说,“姐姐,我可以不吃吗?小孩子的肠胃不好,万一我吃坏了肚子肿么办。”
结果,顾一念做的东西,每次的唯一结局,就是倒进垃圾桶中。
林佑臣一直住在医院里,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当然不可能好的那么快。
顾一念还是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他,但也仅限于探望而已。她请了护工,全天照顾林佑臣。
顾一念绝口不提林佑臣的身世,林佑臣自然也不会自找麻烦。他们的相处,看似和以前一样,但林佑臣明白,已经不同了。
聂东晟能够调查他,他自然也可以查聂东晟。呵,聂家三少,聂氏集团的掌门人,还真是一个强而有力的对手。
如果说,曾经的顾一念对他来说是不可触碰的云,那么,现在的她,就是遥不可及的星,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银河系的距离。
……
另一面,聂东晟回国后,再次与顾一念断了联系。她竟然真的把手机号码又换掉了。对此,聂东晟只能苦笑。
于浩最近过的也不是太顺心,他老婆从国外演出回来,突然告诉他,想要生一个孩子。于浩自然是不同意的,他这风生水起、夜夜笙歌的生活,怎么能因为一个孩子而自掘坟墓。
之后,于太太就一直和他闹,闹得不可开交,家里的人自然站在女方一边,觉得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要个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于浩每次回家,就被全家的人碎碎念,弄得他连家都不敢回了。
近期,公司仍是应酬不断。没有应酬的时候,聂东晟和于浩两个人就到酒吧喝酒,两个孤家寡人,倒是很有点儿同病相怜的味道。
“你说女人的大脑构造是不是跟我们不一样啊,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偏要弄个孩子出来凑什么热闹。”于浩一边喝闷酒,一边抱怨道。
“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不要孩子?”聂东晟淡声说道。他高大的身体都靠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角落的光线昏暗,他整张俊脸都隐在昏暗之中,只有指尖捏着的水晶高脚杯散发出一种透着鬼魅的鲜红色泽。
于浩抿了抿唇,沉闷了半响,说,“主要问题是孩子并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我都能够预料到,孩子一旦生下来,就是她牵制我的筹码。就像阿惟,他被顾一念带走,你难道不是牵肠挂肚的。”
聂东晟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轻抿着酒,持续的沉默不语。
于浩最近的话似乎格外的多,念叨完孩子的事,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林伊的身上。
“你从法国回来之后一直没和林伊联系吧。她父亲生病住院了,我前天见了她一次,憔悴了许多。”
“住院?病情很严重?”聂东晟回国后的确没见过林伊,一来没时间,二来,也觉得没那个必要。
于浩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肺癌晚期。”
翌日,聂东晟给林伊去了一通电话。林伊一向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电话中,却哭成了泪人。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大抵就是这种吧。林伊的家境很一般,她父母供她读书、留学十分的不易。她父亲的病多半是累出来的。才五十出头,还没有看到女儿结婚生子,享受天伦之乐,就这么去了,的确是满怀遗憾。
林伊更自责,这些年她一直忙忙碌碌,只顾着自己,对家里人疏于照顾,以后哪怕是想要孝敬父母,只怕也没这个机会了。
聂东晟让秘书调整了一下当天的行程,下午去了一趟医院。即便是出于朋友之意,林伊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理应去探望老人一眼。
医院里,诚如于浩所说,林伊憔悴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好像瘦了整整一圈儿。可见,她父亲这一病,对她的打击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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