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去找聂家人理论,没想到会和聂东晟的母亲白慕雅争吵起来,争执间,夏婉失手把白慕雅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具体两个人是如何争执,具体争执的内容是什么,都已经无从得知。因为白慕雅摔下楼梯后重度昏迷,已经初步被医生断定为植物人,苏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夏婉对此似乎不愿多说什么,她对失手把白慕雅推下楼梯的事供认不讳。
这个案子目前十分的棘手,聂家控告夏婉故意杀人,如果罪名坐实,夏婉将面临的是死缓,或者无期徒刑。
顾一念躲在门后,偷听顾一宸和律师的谈话。她用手掌紧握着嘴巴,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泪水顺着指缝,不停的滚落下来撄。
她从没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严重。她后悔不该把母亲卷进来。
分手的时候,聂东晟不是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了吗,他不要她了。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一意孤行的想要留下来,与他又有什么关系。顾一念觉得自己根本不该让母亲放下尊严,厚着脸皮去聂家讨说法。
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又该如何收场?
“沈律师,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为我母亲脱罪吗?”她听到顾一宸如此问道偿。
“除非对方家属放弃追究,选择经济赔偿。这样,案子如果转为过失伤人,情况就有很大的不同了,最多也就判个两三年,如果辩护的当,还可以缓期执行,逃过牢狱之灾。”沈律师给出了很中肯的建议。
但顾一宸却拧着眉,苦笑着说了句,“这怎么可能。”
聂家不缺钱,根本不可能放弃追究的权利。他回国后,先后找过聂东晟和聂景峰父子,得到的答案都不理想。他再贴上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顾一宸没有再对聂家人抱有任何的希望,但顾一念却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去。
她去了聂东晟的公寓,可是他不在。于是,她又去了白慕雅所在的医院,在病房外等到他。
那是他们分手之后,聂东晟第一次见到顾一念,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她瘦了很多,外套套在她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
“你还敢跑到这里来。”聂东晟皱眉看着她,语气十分的冷漠。
顾一念站在他的面前,显得那样的卑微。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像曾经一样拉住他,却在半空中停住了动作。
她怎么差点忘记了,她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资格。手臂颓然的落下,垂在身体的两侧。顾一念一双冰凉的小手紧握着,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顾一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就那么愣在原地。
她一直不说话,但聂东晟似乎没那么多的耐性陪她玩儿沉默是金。
“如果你是要和我谈你妈的案子,那就不必说了。该说的,我都已经和顾一宸说过了。没有人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子,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能面对。夏婉必须为她做过的事承担责任。”
顾一念没有抬头,却感觉到他冰冷而犀利的目光。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含在眼中的泪,无声的落下去。
她不敢哭出声,快速的用手抹掉泪痕后,才扬起下巴。“我知道,我现在提出让你放弃追究我妈的责任,这个要求的确很过分。可是,如果案子判下来,她有可能会死的……我妈妈她不是故意的,她都是为了我。你让我怎样都行,阿远哥哥,求求你帮帮我妈……”
聂东晟敛眸看着她,一双眸子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情绪,更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就那么定睛看着她,看的顾一念越发的心慌。半响后,他才淡漠的丢下一句,“你走吧。”
聂东晟推开她,迈开步子向病房的方向走去。
而他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如同判了顾一念死刑一样。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于是失去理智的跑过去,伸手扯住他手臂。下一刻,屈膝跪在了他面前。
“聂东晟,都是我的错,我们明明已经分手了,我不该还想着挽回什么。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无论白阿姨会不会醒过来,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求求你,放过我妈妈好不好?”
一念那么卑微的跪在他面前,苦苦的哀求他。
然而,聂东晟只是看着她,一张俊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而冷漠。大概只有紧握成拳的双手,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正在极力的隐忍着,意识已经处于崩溃与妥协的边缘。
然而,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把一念从地上抱起来时,顾一宸突然出现。他愤怒的冲上前,一把将顾一念从地上扯了起来。
“别求他,这个冷血的人根本不会帮我们。”
顾一念哭着想要挣脱开顾一宸,她最后的希望,都在聂东晟的身上,只要他答应放弃追究夏婉的责任,夏婉就有可能获救。
“顾一念!”顾一宸怒吼了一声,双手紧抓着她的肩膀,力道之大,甚至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一样。他想要她清醒一点,彻底看清聂东晟的真面目。
“顾一念,你还没闹够吗?给自己留点尊严,跟我回家。”
顾一念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再也没了挣扎的力气,只是用一双大而空洞的眼睛看着聂东晟。
顾一宸同样看着聂东晟,目光是愤恨的,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血洞。该说的,他们在回国的那天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此刻已经无话可说。
顾一宸把一念带回了家,从衣柜里收拾了几件她平时穿的衣服,胡乱的塞进了行李箱中。
“哥,我们要去哪儿?”顾一念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去住院,我已经联系好了医院,明天给你做引产手术。”顾一宸冷淡的回答,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自顾拎起了行李箱,扯着她就要往外走。
顾一念却受惊般的挣脱开他的手,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她的双手紧紧的捂着肚子,眼中瞬间弥漫了一层泪雾。
“不,我不要。”她不停的摇着头。
顾一宸气的直接摔了手中的行李箱,顾一念的冥顽不灵,让他越发恼火。“顾一念,你到底长没长心,妈被你害的坐牢,你难道还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继续和聂东晟纠缠不清吗?!”
“我知道我和聂东晟已经不可能了。可我又能怎么办,这也是我的孩子,他在我的肚子里,已经会踢我了。”顾一念哽咽的厉害,泪水不受控制的扑簌而落。宝宝在她的肚子里,已经陪伴了她四个多月,从胎儿开始胎动的那一刻起,顾一念真实的感觉到了这个小生命的存在,现在,让她亲手扼杀他,顾一念根本做不到。
“我不能伤害他,哥,别逼我,否则,我死给你看。”
“顾一念,你简直无药可救了。”顾一宸与她激烈的争执后,摔门而去。
顾一念双腿一软,颓然的跌坐在地板上。
她知道,哥哥是为了她好,母亲出了事,再也没有人料理她的日常生活。而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又怎么负担一个孩子。选择了未婚妈妈这条路,她将要赌上的是自己一辈子的人生。
可她又能怎么办,孩子在她的肚子里一天天的长大,她对他的感情也在一天天的加深,她现在已经无法失去他了。
顾一念突然有些恨聂东晟,恨他让她陷入这样两难,这样绝望的境地。
她跌坐在地板上,脊背靠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哭着喊妈妈。
一个月后,夏婉的案子开庭。
开庭那天,下起了瓢泼大雨,顾一念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她觉得是老天在为母亲而哭泣。
“你可以吗?”顾一宸撑着伞,目光扫过她凸起的肚子,担忧的问道。
顾一念怀孕后的情况一直都不是太好,呕吐,厌食,失眠,外加严重的贫血,缺钙,腿脚经常疼痛抽筋。
别的孕妇也许同样会遇见这些问题,但有丈夫和亲人的陪伴与关爱,状况是截然不同的。
而顾一念却怀着一个不被期待与祝福的孩子,社会不会认可,连孩子的父亲都不要他。
顾一宸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如此的固执,难道聂东晟伤她还不够?
“我没事。”顾一念淡淡的说道。
案子是公审的,但出席的人并不多。夏婉没什么亲戚朋友,只有顾一宸与一念这一双儿女。
而聂家的人,居然无一出席,来的人只有律师和代理人。大概是聂家的人十分胸有成竹吧,这位刘大状,是刑事案的专家,在他的手中,从来没有输掉的官司。
夏婉这次,只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