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宸常常想不通,他妹一念哪儿来的那么高的幸福指数,一只丢在路上都没有人捡的土猫,都能让她如此的开心。
阳台上,不时传来一念欢快的笑声,已经严重打扰到了他下棋的思路。而坐在他对面的聂东晟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连下了三盘,顾一宸被杀的丢盔卸甲。
“顾一念,你作业写完了吗?”收了棋盘,顾一宸把一念从阳台抓了出来。
顾一念放学后直接跟着顾一宸过来了,肩膀上还背着双肩书包撄。
“作业又不多,我回家再写。”一念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她哥,只是,顾一宸不吃她这套,把她按在窗前的书桌旁,强迫她把作业先写完。
顾一念已经读初三了,作业不多的鬼话,顾一宸自然不会信。
她慢吞吞的从书包里翻出书和作业本,在顾一宸的监督下,埋头写了起来。
聂东晟看着这兄妹两人,唇边溢出淡淡的笑,然后到厨房给他们切了些水果。等他端着果盘回到房间,顾一宸正在讲电话偿。
他把果盘放在桌面上,淡声说了句,“吃点水果再写。”
“谢谢阿远哥哥。”顾一念咬着笔,抬头看向聂东晟的时候,笑的眉眼弯弯。
顾一宸挂断了电话,对聂东晟说,“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帮我看一会儿这个小鬼。”
聂东晟点了点头。
顾一宸又对顾一念警告道,“你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就把你和你的猫一起丢掉。”
顾一念听完,调皮的对他吐了吐舌头。
顾一宸离开后,聂东晟自然不会像他一样的看管着一念。毕竟,他不是一念的什么人,没有管束她的资格。
他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前的沙发上认真的翻看着。而顾一念还算乖巧,一直埋头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只是,她并不是在写作业,而是在一本曲谱上勾勾画画着参差不齐的豆芽菜。
“在画什么?”聂东晟的身影突然从头顶传来,顾一念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把曲谱塞进了书包里。
她抬头看向他,有些怯怯的样子,“阿远哥哥,你别告诉我哥好不好?”
顾一宸知道她不务正业,肯定又要教训她了。
聂东晟眉宇间是淡淡的笑,目光极为温润,他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小女孩。“你告我你在画什么,我保证不出卖你。”
“我在谱一段曲子,我哼给你听。”顾一念从书包里拿出曲谱本,翻开,轻声的哼了起来。
聂东晟对音乐是个门外汉,听不出曲子的好坏,他只觉得一念的声音真是好听。
她只哼了一半,因为,这个曲子还没有写好。创作很多时候也是需要灵感的。
“阿远哥哥,好听吗?”顾一念眨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聂东晟温笑着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懂音乐,但小孩子都是需要鼓励的。
他看得出,顾一念有多喜欢音乐,其实,她是非常聪明的,如果她把这份精力用在学习上,也不会功课亮红灯了。
“即便是考艺术类院校,对文化课的分数也有要求,念念,你还要加油。”
聂东晟无意识的伸手拍了拍顾一念的头,那姿态就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样。不错,十五岁的顾一念,在二十岁的聂东晟眼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朋友。
聂东晟的话似乎起了一些作用,那天之后,顾一念变得乖巧了许多,对待功课上心了许多,连顾一宸都忍不住错愕,这小丫头居然转性了。
大概是性格使然,顾一宸一向没有太多的耐性辅导一念的功课,反而是聂东晟陪着她读书的时间居多。
十五岁的小女孩,对待感情也是懵懵懂懂的,一念只知道她喜欢这个英俊的大哥哥,他低调沉稳,很少笑,但目光明媚。他的白衬衫总是干干净净的,带着肥皂香。一念喜欢靠近时闻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味道。
之后的每个寒暑假,聂东晟都会到顾家做客,后来,顾一念才知道,聂东晟也是B市人,只是,从未听他谈起过他的父母,他一个人住在那间高档公寓里,一念去他那里看白雪倒是十分的方便。
春去冬来,不知不觉间五个年头就过去了。
聂东晟正在攻读博士学位,已经开始在B市的中心医院实习。他很忙碌,在家的时间并不多,于是,他给了一念一把钥匙,她随时都能到他的公寓里喂养白雪。
上午聂东晟刚刚做了一个大手术,他的博士生导师郑教授主刀,他作为副手。手术时间整整持续了五个小时,五个小时的高密度工作后,下了手术台,他难免有些虚脱。郑教授给他放了半天的假。
聂东晟回到公寓,顾一念抱着白雪正准备出门。
五年的光景,白雪已经从一只小猫被喂养成了又肥又胖的大白猫。而一念也不再是当初的小女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
“阿远哥哥,你回来啦。”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怀里抱着慵懒的白雪,整个人看起来都是毛茸茸的。
比起白雪,似乎一念更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去哪儿?”他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很随意的出声询问道。
“外面下雪了,出去打雪仗。”一念回答完,抱着白雪就跑了出去。
聂东晟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孩子心性。
他有些累,换了身家居服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这对于他来说,就算是休息的方式。
书看到一半,聂东晟接到了夏婉打来的电话,问他一念是不是在他这里。
“嗯,阿姨,一念正在楼下玩儿。”
“这丫头,出门也不打声招呼,把我急的四处找她。东晟,还要麻烦你把她送回家。”夏婉在电话那边客气的说道。
挂断电话,聂东晟换了外套出门。顾一念还真是个麻烦精,聂东晟一贯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但对于一念,他总是有太多的宽容与耐心。
聂东晟刚走出楼宇门,一只白色的雪球迎面砸了过来,不偏不倚,正砸在他心口的位置上。深灰色的羊绒大衣上,绽开了一片。
他轻轻的用手弹掉衣服上的雪,抬头望去,只见顾一念站在不远处,一张小脸冻得红彤彤的,正天真的对着他笑,那笑容,比冬日的暖阳还要灿烂温暖。
“阿远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她小跑着来到他身边,伸出小手替他拍着胸口衣襟上残留的雪痕。
聂东晟的俊脸上突然流露出几分不自在,她的小手拍在他的胸口,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小爪子在心口不停的挠着他一样,那种感觉,酥麻的,他从不曾有过。
这种莫名的感觉,让聂东晟突然间觉得无措。
“行了。”他一把抓住她的手,顾一念刚刚玩了雪,一双小手冰凉冰凉的,却柔软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一阵异样的感觉突然流窜过心口,就像过电了。
而顾一念却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聂东晟慢慢的松开手掌,放开了她的手,唇角弯起一抹略带着无奈的笑。二十岁的女孩,还是这样不懂风情,他觉得有些头疼。
“走吧,我送你回家,不然你妈妈该着急了。”
“哦。”顾一念抱起白雪,跟着聂东晟一起上了他的车子。
回家后,顾一念免不了被夏婉一通念叨,自从父母离婚之后,母亲的心思几乎都花在一念的身上。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念洗了手,坐到餐桌旁,夏婉递了双筷子给她,仍在不停的唠叨。“以后少往东晟那里跑,你一个女孩子,总去单身男人的公寓像什么样子。”
“我是去喂白雪的,你又不让我把它带回家养,我只能放在阿远哥哥那里。”顾一念理直气壮的说道,反倒让夏婉无话可说。
她是过来人,没有什么看不透的。聂东晟虽然沉稳含蓄,但他看一念的眼神,绝对不是哥哥看妹妹那么简单。
夏婉倒不是觉得聂东晟不好,只是他藏得太深,有时候连夏婉都看不透。而一念还不满二十岁,心思又单纯,夏婉不希望她过早的接触男人之情。
但有些事,防是防不住的。夏婉根本没有任何的理由阻止顾一念和聂东晟见面。她能做的只有尽早的把顾一念送到国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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