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什么荷尔蒙,也不用冷静。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娶你。要是没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甘心!”
“一辈子很长,没有什么是确定不变的,”顾若同他道,“今天视如珍宝,明天弃之如履的事情不在少数。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好好看清自己的心意,不要一时冲动。如果两年之后你还是觉得想要娶我,我们再说这件事好吗?”
“我不会变的!”见她没有拒绝萧乘风大喜,重重咬了一口点心,眯眼笑道,“到时你可别耍赖!”
顾若没有谈过恋爱,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在她看来,两人若是兴趣相投,相处融洽,能有共同话题相伴一生也不至于无趣。萧乘风这个人看似一肚子花花肠子,像个风流公子,可是接触下来就会发现,他是个很纯粹的人,行事也是张弛有度。顾若真心将他当好友,亦不想因为这莫名的表白就影响二人关系,所以她愿意给他时间去看清自己的心。要是到时他还是很喜欢自己,顾若倒是愿意给他个机会,也算给自己个机会。
“我说话算话。不过有些事情我是一定要说在前头的,”顾若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东西必须的说,“我不喜欢在宅院之事上浪费心思,所以决计不可能同别人共侍一夫。”
萧乘风急忙点头,信誓旦旦保证道:“我爹就只有我娘,我们萧家世代重情,阿若你放心。”
“说到你爹娘,”顾若忽而笑了,语气平淡道,“不管如何,我现在名头上毕竟还扣着个寡妇的帽子,你若执意要娶我,可曾考虑过爹娘感受?又或者考虑过别人会怎么编排你?”
“阿若你干嘛要去在意别人说什么?我过我自己的日子与旁人何干?”
顾若轻轻摇摇头,不急不慢道:“我自是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可是我不愿意自己的丈夫日后因为流言心里不痛快。有道是众口铄金,人言可畏,所有的这些我都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萧乘风叹口气道:“阿若,你为何就是不能信我。我萧乘风再不济,那也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等着看吧,两年之后你嫁定我了。”
此时的萧乘风,无比确定自己同顾若会有个未来。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确定的事情呢!
两年之后的萧乘风道,阿若你终究是不信我。或许不是说不信,只是不够喜欢罢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说的不打算嫁人,不过是不打算嫁我。
萧乘风吃完饭便走了,大理寺那边还等着他去赴任,耽搁不得。小五戳着利尔给自己的小猴子,抿着小嘴没有说话,脸上却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顾若牵过他的手,蹲下身来看着他的眼睛道:“小五要不要跟娘分享心事呀?”
小五抬头看着顾若,大眼睛眨巴眨巴,小声说道:“娘是要给大人当娘子吗?”
顾若故作苦恼道:“不知道呢?小五想让娘嫁人吗?”
小五先是点点头而后摇摇头,皱着眉头道:“小五也想要个爹爹,可是小五怕娘有了爹爹就不要小五了······”
“怎么会!”顾若揉着他的脑袋笑道,“小五是娘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娘可能不会嫁人,但娘一定会珍惜小五。娘问你,如果小五以后有了媳妇会不要娘吗?”
小五摆着小手道:“小五不要媳妇,小五只要娘。”
“傻孩子,娘也要,媳妇也要要,这个并不矛盾。娘是你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媳妇会是陪你最久的人。性质不同,但都会成为小五最喜欢的人,你知道吗?”
“好像知道了。”小五想通了,仰头就笑了起来,“娘,那你还是再给小五找个爹爹吧。小五以后有了媳妇,娘没人陪会孤单的。”
“鬼灵精。”顾若点了点他的额头又笑道,“那小五可得帮娘参谋着,也给自己选个好爹爹。”
“嗯!”小五眼睛闪着光,掰着指头就说道,“大人就挺好的,长得好对小五也好,不过小五觉得六儿哥也不错,小五同他最好。唔,杜大哥也可以,他是大将军,小五跟六儿哥一样,最崇拜大将军了。利尔会给我带玩具,可是他说要带娘去波斯,波斯很远的,那样小五就见不到六儿哥了,娘就别选利尔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喜欢六儿哥呗。”顾若笑道,“待会娘出去办点事情,六儿哥一会儿过来带你出去玩,小五乖乖跟在六儿哥身旁,不要乱跑知道吗?”
“六儿哥要来吗?太好喽!”小五拍手笑道,“娘你就放心吧,小五可乖了呢!”
屋内酒气熏天,男人仰坐在椅子上,倒空了坛中最后一滴酒。
压抑的哭泣声不绝于耳,男人随手扔掉手中的酒坛,烦躁站起身来走到里屋。原本涣散的目光忽然变得狠厉起来,抬脚就踹向跪坐在地上抽泣的孩子:“赔钱货,嗓门星,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子早晚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小女孩不过七八岁模样,捂着肚子哀求道:“宝儿听话,爹不要把我卖进窑子······”
年轻妇人从厨房端着饭菜出来,刚走到院落就听见男人的骂声以及女儿的哭泣声,慌慌张张快步跑进屋内,急急将饭菜放在桌上然后扑到了女儿身上,哭着说道:“老爷,你这样会把宝儿打死的!”
“死了才好!你个生不出儿子的贱人,抱着你养的赔钱货去死吧!”男人骂了许久,许是累了,狠狠踹了妇人几脚便摇摇晃晃转了身,坐在桌旁吃饭去了。
小女孩脸上青紫一片,缩进了妇人的怀里,嘤嘤哭泣道:“娘······”
妇人抚着女儿的头,脸上一片木然,似是早就习以为常,麻木的生不出半点情绪。
第二天,宝儿早早起床往厨房里抱柴,眼前忽然多了一双脚,宝儿顺着那鞋往上看,就见自己父亲立在自己面前,怯怯喊了声爹。
男人伸手接过宝儿抱着的柴,大步走进厨房,见妇人正在熬粥便上前揽着她的身子道:“娘子,我昨天是不是又打你了?”
妇人身子一抖,没有回头,只是搅着锅里的粥道:“老爷打不打我都无所谓了,只求你别打宝儿,她还那么小。”
男人松开手,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无比后悔道:“宝儿是我的宝贝闺女,我怎么会真心想打她呢!我不是人,我不成东西!”男人又抽了自己几巴掌,然后握着女人的手道,“娘子,我今天就出去找活计,我一定改过自新,让你同宝儿过上好日子!”
宝儿手把着门露出半个脑袋,就是不敢进去。男人见状走上前,伸手摸摸她的头道:“宝儿,爹爹这就出去做工,等回来就给你带头花还有各种好吃的。”
宝儿眼里还有怯意,咬着嘴唇鼓足勇气道:“爹,你别买酒了成吗?”
男人神色一滞,而后应道:“好,爹今天就开始戒酒,宝儿在家听娘的话啊。”宝儿目送男人出门,眼中隐隐有了希翼,爹答应自己不喝酒了呢。
黄昏时分,炊烟袅袅,宝儿托腮坐在门槛上,心心念念盼爹回来。
门“吱呀”从外面推了进来,宝儿欣喜站起身,就见男人手中拿着酒坛,边走边往嘴里灌。
宝儿心中惴惴不安,无比恐惧喊了声:“爹······”
男人看向宝儿,眼中全是阴狠,嘴里念叨着赔钱货,不顾宝儿叫的凄厉,揪着她的头发就把她扯进了屋。
妇人端着饭菜进门就见丈夫趴在女儿身上撕扯。宝儿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眼角满是泪水,只有进得气没有出得气,眼看着是不行了。
妇人尖叫着将饭菜扔在地上,上前一把推开了男人,抱着女儿瘦弱的身子唤着她的名字。宝儿身子抽搐着,眼睛一动不动,未几,便咽了气。
男人挣扎着爬起来,上前就扯妇人头发,妇人揽着宝儿不肯松手,任由他动作,眼底死灰一片······
王大做牙保已经几十年了,这京城里的各种消息他是门儿清。谁家房子要出手,谁家破落变卖,他比谁都有数。人也精明,早早在京中开了个门市,雇了几个活计替自己跑生意,买卖一直不错。
小伙计跑到他身旁,苦着脸道:“王叔,那崔家的宅子我都压到三百两了,就是没人买啊!”
王大敲了敲茶杯,翘着二郎腿道:“这个主顾不是急着找房子住吗?三百两的二进房,这个位置这个价格,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吗?”
“话是这么说,”小伙计赔着笑,终是小心翼翼道,“”可是京中谁不知道崔家那宅子死过人?人家怕不吉利,再便宜都不想要啊。”
“哪座宅子没死过人,毛病!”
“可是崔家小姑娘是横死不是······”
“呸呸呸!谁让你小子瞎说的!”王大抬手就敲小伙计的脑袋,狠狠说道,“把这副说辞给我望了,以后不准再提。本地人不要就卖外地人,我就不信还卖不出去。”
正说话的功夫,有人缓步走进了店铺,柔声问道:“掌柜这里可有代售的院子?”
小伙计抬头就见一个漂亮姑娘立在那里,美若天仙,不觉看痴了过去。
“有的!”王大推了伙计一把,起身迎了上去,笑着问道,“姑娘看着眼生,不像是京城人氏啊。”
顾若礼貌点点头:“小女原籍临安,因着想在京城定居,所以想买处院子。”
王大眼睛转了又转,眼中闪着精光,拍着大腿道:“姑娘好运气,可巧就有一处院子要出手,那可是顶好的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