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夜上下打量一番蓝川仑,心想或许只是同名亦有可能,便试探道:“川仑,你是否有个兄长,呃。。。我不知他的真名,不过他惯用的化名是六子。”
蓝川仑露出一丝惊色,讶道:“少侠竟然认得兄长。没错,六子便是兄长。兄长真名为蓝川霸,而六子的化名那是因为程老爷惜才,赏赐给兄长的。不过兄长一个月前便已过世,听说是死在了盗寇的手中,好在主谋落了网,被当今圣上用毒酒赐死了,听说那名主谋还是朝中某位重臣的舍弟?”
苍夜心中一丝悲意,沉声道:“没错,曾经与你兄长并肩作战过。六子真乃大英雄也!”
蓝川仑露出真挚的笑容,油然道:“能为程老爷办事,乃是兄长的福分。兄长是我的榜样。程老爷许偌给在下,若是有意,可以随时去找他。等在下安顿好母亲,便会去长安找程老爷,好尽我所能,为程老爷办事。”
程咬金招贤纳士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
苍夜愕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蓝川仑,大惑不解道:“难道你不怪程咬金那匹夫,让你兄长陷于危难之中?”
蓝川仑淡淡道:“任何人都有死的那一天,就看死的价值是轻于鸿毛,亦或是重于泰山。少侠会不会觉得在下人情冷淡,薄情寡义了?”
苍夜从容笑道:“自然不会。你的心中深藏鸿鹄大志,我也是自愧不如。不过,既然六子替程咬金办事而不幸遇难,为何那匹夫没有照理好你们。依照我对程咬金的认知,他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蓝川仑微微笑道:“此事不怪程老爷。当日兄长的尸骨被送回家乡之时,程老爷便托人带了丰厚的钱财,只不过给在下用尽了而已。”
苍夜没好气道:“既然是六子舍命换来的钱财,怎可胡乱使用。不过,我观你也并非是个挥金如土之人。莫非有什么隐情?”
蓝川仑欣然道:“少侠误会在下了。不瞒公子,我和兄长有个拜把子的义弟,武艺自然是没话说,虽然年少。但是身强力壮,有万夫不当之势。只可惜家境贫寒,地位卑微,又不懂得生财之道,只以种田为业。再加上他食量过人,时常每顿都是斗米斗面,因此日子过得相当地艰苦。在下不忍见他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便将程老爷的赏赐赠予了义弟。”
苍夜哑然失声笑道:“竟然有这等奇人?如若有机会,我倒是有心结交,不知他叫什么名。家住何处?”
蓝川仑呵呵笑道:“义弟名为薛仁贵,祖上是南北朝时期薛安都的后人,乃是名门之后,只不过薛叔叔早丧,因此薛家家道中落。只留下几亩良田。义弟与我同村,都是龙门修村人,若是少侠想见仁贵,在下大可以带少侠前去。”
苍夜淡淡笑道:“不急不急,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伯母还在等你手中的千年人参救治,你且先回去,我日后再去找你。顺道拜祭下六子。”
蓝川仑点了点头,欠身施礼道:“少侠的大恩大德,川仑莫不敢忘,日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大可以来找在下。告辞了!”
苍夜拱手回礼道:“后会有期。”
苍夜没有将六子因为他而深陷敌营,最终落得惨死的下场告诉蓝川仑。唯恐蓝川仑会因此事而对他产生芥蒂。
蓝川仑走后,苍夜和梦兰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行。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步行之后,二人才登上山顶,呈现在面前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平地。
苍夜环目四顾,望着蜿蜒起伏的山脉。白雪皑皑,皎洁如晶莹的玉石,灿烂得如利剑一般,在柔和的月光映衬下,仿佛一条银色的矫健的玉龙横卧在山巅,这种壮丽而又富有神秘的场景,令人不免地心驰神往。
苍夜足尖轻点,轻松地跃到一支树梢上,就那么安逸地坐了下来,双脚伸在半空,摇摇晃晃的,道不尽的逍遥写意。
梦兰随即飞跃而上,静坐一旁。
此刻一轮明月,斜照山岭,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
梦兰望着天上的星辰,入想了好半响,微笑道:“若是没了那么多琐事,能这般安安静静地和你坐在这儿,也是十分惬意的事情。假如哪天我累了,就远离繁华,寻一处安静的地方,简简单单地过一辈子。”
苍夜回头翘望她,见她优雅的身影在星光月映下,显露出超凡的脱俗以及难以言表的神秘美,不经意地失了神。
好一会儿两人默默地静坐着,都没有说话。
梦兰最先打破僵局,娇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蛮横,没有女子的温柔贤惠?”
苍夜苦笑道:“梦兰姐,你可是立志要成为女侠的人,怎么能与那些待字闺中的女子相比?”
梦兰“噗嗤”娇笑一声,柔声道:“就你油嘴滑舌的,一点都没有大侠的风范。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如我拿自己的一个秘密跟你交换?”
苍夜微微笑道:“梦兰姐,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的故事实在是匪夷所思。”
梦兰忽然娇喝道:“你骗人,混蛋!”
苍夜吓了一跳,差点从树梢上跌落下来,大讶道:“梦兰姐,你至于这么一惊一乍吗?”
梦兰脸色微红,一股柔情从凤目中一闪而过,微怒道:“你真是个混蛋,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一点都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
苍夜呆了一呆,从容道:“梦兰姐,你这话是何意?我是哪里招惹你了?我不过是担心把自己的故事告之于你,会惊吓到你,何必要这般小女子心态。”
梦兰长吁一口气,不悦道:“恁多废话,我本来就是女子,现在是,以后也是。不必多言,我已然没兴趣了。苍夜,你给本女侠记着了,日后若是让我瞧见你与其他女子眉来眼去,哼哼!决不轻饶。”
苍夜虎躯微颤,沉吟不语,露出深思的神情,显然是被梦兰的一席话所震慑到了。
苍夜脸不改容道:“这是当然,一切由梦兰姐把关。让小弟想想,梦兰姐一不是小弟的长辈,二不是小弟的家眷,何来的权利管着小弟结交其他女子?”
梦兰冷哼两声,没有作答,沉吟片刻之后,方才柔情道:“我生来便是孤儿,虽然李孝恭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但是毕竟只是义父,远远比不上生父母。我确实很想清楚明白生父母是谁,是生是死,为何毫无顾及骨肉亲情将我抛弃。到底。。。为何?”
苍夜摇了摇头,搭上她的肩膀,安慰道:“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亦是孤儿,感同身受。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梦兰呆了一呆,芳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所触动,此刻心扉如同雪花一般,早已随风飘得很远,很远。
相思苦,苦相思,思断肠,人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