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姜满屯的俩小子和李老头家的小儿子三个人进山了。
村里人都说这三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五人去伤了俩人,现在三个人去,啧啧,真不好说。
有和姜满屯熟的就问,孩子上山也放心?就不怕出事?
结果姜满屯说人家咒他家俩孩子,没安好心,看他家孩子挣钱了眼红,嫉妒。
气的那人扭头就走,旁观的也跟着散了。觉得姜满屯不识好歹。
李老头的小儿子上山后,李老头的婆娘天天骂李老头被一两银子蒙了眼,要是孩子出事了,就和他拼了。李老头也终于后怕了。
这些事,姜父不关心,媳妇的肚子渐渐大了,他得趁着现在没啥农活,抓紧时间多打些猎物,等明年孩子出生,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姜歌跟着姜父,每天打猎,收拾猎物,也想着多挣点钱,好给弟弟妹妹用。
五天后的一个晚上,一家人已经洗漱准备睡觉了,院子门被拍的山响。
姜父披上衣服打开门,村长带头,后面一大群人跟着。
姜父就问,“村长,你这做啥?大晚上的,有啥事不能明天说?我媳妇怀着孩子可受不得惊吓!”
村长还没说话,姜满屯挤到村长身边说,“二柱,你有本事,救救我那俩孩子吧!我求求你了!”
“你孩子咋啦?我咋有本事救你孩子,满屯叔,可不能乱说话。”
村长解释说,“那三孩子上山已经五天了,还没回来,这满屯叔求我让村里人帮忙进山找找,我想着你这不是经常进山,就过来问问你。”
“村长,不是我说,我是进山,我进的是深山吗?我就没进过深山。再说,大晚上的,去哪找?这要是带着村民上深山找人,这怕不是找人,是给野兽送吃食。”
后面跟着的村民就说,“可不是,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啥都看不见,进了山,可不就是喂野兽么!”
“就是就是,总不能为救人不管我们死活吧!”
“当初就不让上山,不听,非要去,现在还要人去救,这不是找事吗?”
“不行,这要找人得让全村人都知道,不能光喊咱们几个?凭啥啊!”
“就是,要去,全村都去。”
“村长,敲锣,通知全村,要找全村人去!”
“人家二柱媳妇还怀着,让人家男人大半夜上山找人,真是够缺德的!”
听到动静赶来的妇人骂道。
村长臊的脸都红了。
“敲锣,把村里人都叫起来,大家决定该不该现在去山上找人!”村长喊道。
很快,村里人都起来出门,问咋回事?当听说是去深山找那三人,还现在去,就都骂骂咧咧。
村长在打谷场的碾子上喊,“安静!”
然后把事情说了一遍,去不去救人大家决定。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说话。
姜满屯夫妻和李老头夫妻跪着求大家帮帮忙。
众人都不吭声。
突然有人说,“姜二柱会打猎,让他去找!”
话音还没落,一个巴掌声就响了,“你个王八羔子,姜二柱媳妇大着肚子,你让姜二柱现在去深山找,出了事,你拿什么赔?你个王八蛋,看我不打死你!”
栓子他娘玩命的打着栓子,“就你长了一张嘴,人家爹娘都跪求别人去,用你操的咸淡心。”栓子娘加重了“别人”俩字。
是哦,人家父母从头到尾没说过让村民跟着他们去找,而是求着别人去找。
村民们的眼光看姜满屯和李老头的眼光就变了。
村长也冷了脸,都这时候还耍心眼。哼!
“同意现在去找的举手。”
没人举手。
“那就明天白天再说!都散了吧!”村长一锤定音。
“村长,不能啊!多耽误一会,命可能就没了!”
“要不你们先组织你们家人和亲戚先去找找,我是村长,不能拿村民的命开玩笑。你家孩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早就劝过不要进山,现在出事怨不得别人。”
村长回家了,村民都回家了。栓子被他娘打了一路。
村民背地暗骂这两家人不是东西,不组织自家人和亲戚去找,光想让别人出力。
第二天一早,村长就来敲姜家门。
姜二柱顶着俩黑眼圈开的门,村长吓了一跳,“你这是咋啦?”
“咋啦?昨天你让我大半夜的去深山找人,歌儿她娘着急,动了胎气,我这伺候了一晚没敢睡,要不是夜里没法赶路,我早去镇里请大夫了。”
村长听了沉默了。
“我一会儿得带着歌儿娘去镇上看看,有啥事我回来再说吧!没得为了外人耽误自家人的道理。”
村长忙说,“你先带着弟妹去看大夫,有事回头说。”
然后灰溜溜的就走了。
姜父套上牛车,铺了一层厚厚的麦秆,又铺了一床褥子,把姜母抱到车上,又盖了厚被,让姜歌坐到她娘旁边,锁上门,沉着个脸,赶着牛车去镇上。
村人见了纷纷议论:
“这姜二柱会打猎也遭了罪了,人家打猎卖了银子没分他一文钱,这出了事,第一找他去救人,还动不动下跪求人,这不是往死里逼吗?”
“可怜二柱媳妇,这好不容易怀上,还碰见这事?”
“要我说,好言难劝该死鬼!多少人劝不要去,非不听,死活要进山。”
“不是有人说过姜满屯,姜满屯还骂了人家,说人家咒他家孩子,哼,活该!”
“这要是村里人走丢到山里出了意外,也不是不能去,毕竟是条人命,可满屯家这事,咋那么不是味呢?”
“那是因为这山是他们死活要进的,和意外是两回事,所以不得劲。”
“其实,要是那两家人先让自家人和亲戚去找,再求村长,心里就没那么不舒服了。”
对哦!村民们终于明白哪别扭了,这两家人又哭又求的,他们就没一个人去找。哪怕去了一个人,都不会那么别扭。
想明白了,大家就看村长咋处理了。
村长也犯愁,他都没法跟村民开口。这两家人除了跟他哭求,没一个人去山上找人。
村长最后也急了,“有跟我哭求的功夫,你们两家人还不赶紧去山上找人?我看你们也不着急。既然你们两家人都不急着上山找人,那就再等等,万一回来了呢!”
姜父赶着牛车刚进家,村长就赶来了。
村长上前问,“大夫怎么说?”
“动了胎气,让好好休息吃药,别在惊着了。”姜父没好气。
姜父把姜母抱回屋,村长帮着收拾牛车上的东西。
等姜父安顿好,村长拉着姜父说,“老弟,你老哥我也愁啊!你说这事该咋办?”
姜父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说,“人是得去找,但看怎么找了,不能说几句话磕几个头就完事了,别人上山那是冒着生命危险去的,让他们开出条件,让村人自愿报名,出了事,谁也怨不着。”
村长一拍大腿,对啊!“姜老弟,你可是帮我大忙了,回头老哥好好和你喝一壶。”
看着村长远去的背影,姜歌嘴角抽抽。
“你这是啥表情?”姜父轻拍姜歌头顶。
村长很快找到那两家人,跟他们说明找人得出报酬。让他们两家商量个章程他好和村民说。
两家人都不愿出钱,村长明确表示,打工还得给工钱呢,何况找人入深山这么危险的事。
等到晚上吃饭,姜歌问,“爹,找人的事还没落实好?”
姜父叹气,“没呢!都不想出钱。”
呆了会,姜父又说,“如果我在老姜家,出了事,估计也没人找吧!”
“怎么会?还有我和娘呢!可不能当着我娘说,她现在可金贵着呢!”
姜歌又说,“这么等下去,人都被吃没了,也没找的必要了。”
“也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怕是咱们多想了。”
还真让姜父说对了,那三个人真回来了。就是太惨了。
人是姜歌发现的。
姜父在家照顾姜母,姜歌就自己进山打猎。远远的看到三血人,赶紧跑回村跟村长报信,估计人得抬回来。村长赶紧安排,跟着姜歌上山救人。
“李老头家的小儿子摔断了一条腿,拄着根木棍,看见他爹,哇的就哭,那李老头也是泪流满面,抱着自己的儿子不撒手。姜满屯家俩小子,一个受了内伤,嘴里吐血,一个胳膊断了。那俩小子坚强没哭,后来才知道是没力气了,看见有人救他们了直接昏了过去。总之,他们三个现在没一个好人。”姜歌给姜父学事情经过。
姜父摸着姜歌的头发,“你现在是越来越调皮了。”
“爹,快过年了吧!那些熏的鸡兔啥时候卖?”
“过几天就卖!还有二十来天就过年了。等卖了野鸡野兔,正好在县里买点年货。”姜父看着姜歌说,“给我闺女买身漂亮衣裳。”
姜歌哈哈大笑!
听到女儿的笑声,屋子里躺着的姜母心情也好了起来。
三天后,姜母好点能起身了,姜父就把野鸡野兔收拾好拉到县里去卖。姜歌在家守着娘。
下午姜父回来的时候,牛车上满满的。
买了五十斤米,一家三口的新衣服,三包糕点,一斤麦芽糖,五斤瓜子和花生。还买两个炭盆和五筐炭。
屋里点了炭盆,就没那么冷了。主要是姜母现在怀着孕,受不得冷。
第二天,下起了雪。
姜歌说,“爹,趁着雪下的不大,咱们去打几只兔子和野鸡,年前就不进山了。”
“行!”
可能是想着年前不进山了,这次打的猎物比较多。两个被筐都装满了,姜父腰间还挂了几只。碰见一只狍子肯定不能放过,已经横放到姜父的筐上面。
走出山的时候,雪下的大了起来。
父女俩相视一笑,踩着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