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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哎”了一声,我说:“看在你给我们指了条明路的份上,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周助理也劝她:“这位先生在这里比在天台安全,等我们一脱困,立刻来这里找他。如果他们想杀他,他就没有机会受这么重的伤。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女孩子,长相也标致,万幸还没受到他们的侮辱,但如果有人进来,你势单力薄,那就……”

听他这话,我心里又一阵难过:阿瑶恐怕就遭遇了这事。

小女孩,哦不,其实她年纪挺大了,并不是个萝莉。只是她说话的语气实在让人觉得让个幼稚的小孩。此时即便周助理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是不吭声。

我很想带她一起走,原因非常简单:她还活着,也只是个普通人。

于是我问:“他是你男朋友?”

“还不是……”她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变得微妙,像是在害羞:“我很喜欢他。”如此足见她的幼稚:她并没有充分意识到此刻的局面究竟有多危险。

我顺着她的话问:“因为喜欢他,才不舍得跟我们走?”

她说:“你看不到东西,不知道他有多危险。他一直在流血,如果我走了,就没有人照顾他了……”说到后面,她已经开始哽咽:“我怕他死掉……”死掉二字,听着格外揪心。

我说:“正因为不能让他死掉,你才应该立刻站起来,和我们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外面一定有警察,到时他们会来救他。”

她还是哭,不说话。

我感觉有人走过来了,脚腕上传来动静,同时还有轻轻地挪动东西的声音,应该是开始挪动货架了。我的善心应当有度,所以这是我最后想说的话:“现在我们还没走,情况还不是全无转机,你要明白,此刻他需要的并不是你的爱,而是医生的药。你的选择等于是放弃了让他生的机会而成全了你自己的爱,这样,你对他的喜欢就是杀他的刀。”

她还是不吭声。

而我说话间,有人已经给我解开了手腕上的绳子。

我试图用手去摸头上的痛处,却被人握住,周助理的声音传来:“老板,别摸。”

我能感觉发丝的缝隙里渗了许多血,应该已经干了,但脸上还是有点难受,我用手抹了一把,手心里有点黏,还有点涩。我这才想起刚刚自己好像流了泪,如果知道我的助理保镖都在,我铁定就不这样纵容自己了。

小女孩始终没有态度,我们也就不再啰嗦,保镖一个在前,两个在后,周助理则在我之前。

很快,第一个保镖爬了上去,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打开窗户,但没有动静。大概是互相打过了手势,周助理对我说:“上面是安全的。”

这里是全市最好的商场,自然也是全市最好的商圈,H市也是世界一流城市。哪怕是繁家,敢把这种地方像警察封路那样光明正大地封锁,也绝对会招来军队的围剿。因此,这天台八成没人,还有机会看到警察,商场里面同理。

我们陆续爬上去,我的眼睛也感觉不到光线,但觉得挺温暖。只是可能是这样折腾了一下,我觉得头有点晕,不过这应该是正常的:我的眼睛之所以看不到,八成和头上被打有关。我的头里八成有内伤。

这里没有风,也没有雨,但闻着空气就能感觉是户外了。

我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景,周助理也没给我讲,先扶着我去了一个方向,很快来到阴凉地,靠着墙壁了。

然后,周助理才小声开口说:“老板,您的左手边大约三十米处就是通往二楼卖场的玻璃门,我们看到有人在那边,带着步枪。”

“能看到警察么?”

“看不到。”他说:“太远了,如果走到栏杆旁去看,玻璃门里的人就会立刻发现咱们。”

那就没有其他选择了:“他们有几个?”我真是恨自己什么都看不到,这种感觉太糟糕了,“能不能过去把他们打晕,把枪抢过来?”

“只有这个办法了。”周助理的语气依然很平静:“您不要担心,这里看来,他们只有两个人而我们有五个,应该能抢到。”

“五个?”三个保镖、周助理以及我才刚刚五个,我不具备抢枪的能力,便问:“那小女孩终于肯出来了?”

周助理“嗯”了一声,说:“我这就派人到附近去看看,完全确定他们的具体人数。”

我说:“小女孩就跟我留在一起吧,听她说话,就知道她什么都不懂。”

周助理又“嗯”了一声,接下来没了动静。

我隐约听到一阵窸窣,问:“怎么了?”

“没什么。”周助理气喘吁吁地说:“阿标去查探了。”

“哦。”可能刚刚那是脚步声。

这时,又传来“哎呦”一个女人声音。

听那语气像是个小姑娘,我忙问:“小姐?是你吗?”

先是没人说话,然后那小姑娘“是”了一声,听声音似乎也有点累。

我说:“你愿意出来就好,到我这儿来,跟我呆在一起。”

又等了一会儿,我感觉身旁依偎了一具柔软的身体,我搂住她的肩膀,感觉她在瑟瑟发抖。虽然我能判断出她比我小不了多少岁,但兴许是她的姿态与我相比实在太幼稚了,我还是有种几乎长她一辈的感觉:“别怕,咱们一出去就立刻救你男朋友。”

她小声强调:“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迟早也会是了。”我笑着说。

她沉默了一下,说:“姐姐?”

“嗯?”

“我看不到他们了。”她有点紧张:“他们会不会嫌弃咱们两个是累赘,把咱们扔在这里了。”

“不会,他们是我的朋友。”

“那就好。”她一下就放了心,笑着说:“我好害怕,不过姐姐你别怕,我会照顾好你的。”

我笑了笑,说:“你也别怕,只要你听话,我们就一定会带你出去。”

其实,她的问题我又何尝没想过?只是我告诉自己,这是没有必要的。刚刚被繁音那样背叛,我心里已经完全无法信任任何人,甚至坐在这里,都在想这个听语气很单纯可爱的女孩子,会不会手里正握着刀在我的脖子上比量。只是我没有选择。

我不想仔细深究这个问题,问小女孩:“他们是怎么打开窗户的?”

“第一个爬上去的哥哥用我的卡子捅开的。”她说:“他可真厉害呀,一下子就打开了。”

那种特别高又直接连接外面的窗户通常都非常坚固,我没有听到任何打破玻璃的声音。没想到我的保镖中还有这种人才。

我说:“那个哥哥长什么样?”

“长得很好看。”她说:“个子很高。”

她觉得对方是“哥哥”,那应该挺年轻。不过我的保镖都是二十七到三十五岁之间的年轻男人,这个年纪正是他们武力值的巅峰时期,但又已经具备了一定的阅历,不想年轻保镖那么鲁莽。而且长得都还不错,身上有功夫的男人,身材首先很好,脸反而在其次了。

我问:“有什么特点吗?”

“倒是没有。”她就像见到美丽却昂贵的奢侈品那样,满怀激动又不带**地说:“但他真的长得很好看。”

好吧……

跟花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由自主地说:“男人好看最没用。”

繁音就是个例子,他倒是好看,不仅好看,他还有身材,不仅如此,他还有气质,这也不是全部,他还有头脑、有钱有权……他拥有一切吸引女人的顶尖软硬件,甚至不用花心思去勾引。那对他自己来说大概是一种幸福,对我来说确实十足十的灾难。我有什么立场要他对我忠诚?有什么立场要他爱我?有什么立场要他在危难时刻……选择保护我?

小女孩半天都没说话,我这才醒悟自己刚刚那句话真是没格调得很,忙转移话题问:“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她说:“我也看不到他们,心里好担心。”

“哦。”我问:“咱们这里视野怎么样?能看到警察了吗?”我一直都能听到警笛声。

“看不到。”她问:“要不要我冲过去?”

“冲过去干什么?”我说:“想送死吗?当心他们背后给你放冷枪。”

“噢……”

我说:“你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了,我又是怎么被带到仓库的?”

“我们在仓库里办公,外面突然冲进来人,带着枪说叫我们蹲下。”她说:“我们蹲下了,可他们又想拉我走。我……我同事不让,就被他们打晕了。他们就拽我,撕我的衣服,要把我……”她兴许是太激动了,停顿了一下,声音才重新冷静下来:“正好这时候,您的那些哥哥们就来了,大家打了起来。但是他们有枪,所以我们这方还是被绑住了。开始他们盯着咱们,后来他们用枪打窗户,发现窗户打不破,就说里面呆着没意思,全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