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敬之小心翼翼地望向女儿。
什么
抢啊!
胁迫啊!
舆论压力!
这些词他都没有提,与其说让女儿不开心的接受,还不若让女儿开心点接受。这事也关系到林家,事已至此,不进则退。
他本以为女儿会不开心,结果女儿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啊!”林思琼雅然,而后欣喜。
仅此而已,林思琼没有多说任何话。
而是扭扭捏捏,眼睛直打瓢:“这貌似有些草率了,我…我需要时间消化接受。”
女大不中留!
林母不会看错,女儿并没有不开心。
好像还有些欣喜,甚至有些激动的慌张。
待此间事了,林思琼暗暗庆幸。
迎风而畅爽呼吸,满脸都是神气神色。
“小姐,莫要大口吸入冷气。现在乍暖还寒,小心着了凉啊!”小翠将林思琼的告诫又说了遍,关切的叮咛自家小姐。
林思琼颔首浅笑,抿嘴不语。望那栾树花开,而提笔蘸墨写下了:
莫怨秋了花又去,且看栾树满庭芳!
而后咯咯傻笑,满眼尽是柔情春秋。
………
“走咯,走喽!”
“出去玩咯!”
白玲珑与程鸢最近也是闷得慌,终于有机会出去溜达了,那是极为开心的。
白家傲想要去提前预热登虹楼的宴会,就决定先拿出些产品吸引目光,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白家的实力上。那么明日白家与众人展开合作洽谈时,才会更加有底气、有信心。
白玲珑与程鸢去的意图非常强烈,因为肥皂就是她俩率先研究出的。当然,那也只是相对在这个世界而言。
总归是要为自己的产品正名、宣传。
苏宁自然是要跟去的,眼下也无事可做。
晚些时候还要去登虹楼准备第二日的重阳宴会,这也有了不得不去的理由。
白玲珑着了身百褶如意月裙,底端裙摆呈现青花瓷配色,直直的托至脚踝。腰间的清白流苏网绦衬出玲珑那黄金比例的身材,两袖口略显宽大,到手腕处又收紧了。
她将头发挽起,向两侧作中分。右额有落单的一簇秀发,由白润的脸颊滑落至肩上,配上莹白若玉的耳坠,显得温婉大方。
这套衣着,贴身而飘逸,潇洒而大方。
白玲珑又配了个墨色长剑,腰间流苏旁又绑了块青玉。只素描淡妆,便胜却人间无数。
白衫、长剑,这妥妥的侠女风格。
程鸢着了身翡翠烟罗琦云裙,白色为主体配色,绿色为辅助配色,裙摆泛漾出淡淡的桃粉色,淡到黄色、粉色而分不清。
腰间别了秋香翠绿丝缎,点缀了绿色的流苏穗绦与白玉。广袖偏大,与白玲珑那款式截然不同,有绿色轻纱编织,层层而叠制。
那广袖太宽、太大了,比程鸢的小手阔太多了。若不是程鸢内衬穿的厚实,苏宁是绝不准程鸢穿的如此薄的。
乌黑亮丽的头发轻轻盘起,前端的发由中间向两侧拨开,露出那洁白透嫩的额头。脸颊两侧的肉也多了些,没有往日那种清瘦的易碎柔弱美感,反而增添了些可爱、俏皮。
尤其是额间发上的蓝蝴蝶发饰与栀子花发饰,简直是为清容秀丽的程鸢量身定做的。
那就像是缪斯的头环。程鸢活脱脱的就像是女神,遗世而独立,飘飘然而仙姿靓丽。
苏宁只穿了身白衣黑袍,随意且飘逸。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带就出发了。
白家傲已经在那市区等待了。只等苏宁到达,便开始打响商业帝国的第一枪。开始让这个世界的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高科技产品。
那儿已经围了不少人,都好奇的张望这架势满满的“舞台集会”,就像是昔日小镇上宣传某种产品,特地邀请别人变魔术、唱歌等表演,并用以吸引注意,介绍自家的产品。
苏宁与白玲珑、程鸢乘坐了牛车,他们乘坐的是云母车,是王公专乘的牛车,非臣下而不得乘,就像是车撵,也只是皇家专用。
牛车也有区别,云母车乃王公专用,而三公三望乘皁(通“皂”)轮车,王下之臣的贵臣则乘四望通幰(xiǎn)七香车,剩下的有功、有德之人则乘油幢车。
帘幕上有云母牛纹路,世家贵族望到了,也就知道了这是王公贵族,自己比不得,自然不会有过多的僭越之举。
若是普通人见了,自然也不敢得罪,纷纷向两边避开。且不说那精巧的帘幕花纹,就说那牛!都是他们望而羡慕的东西。那牛的主人更是不能招惹的存在。
待苏宁等人到来,所有人纷纷避让。
淮南王已经离开了江都,回了江右。
最近又有消息传出,他出了江都,跨过了桉江,去了北方游赏诸州了。
所以乘坐这云母车的并非是刘同。
刘同平时喜欢乘坐车辇,很少会坐蠢笨的牛车。虽然牛车相对平稳舒适,可远远不及马车迅速、刺激,而且也不能彰显自己身份。
简而言之,就是太耽误事了。
所以,白家傲等了很久很久。
众人只思忖了片刻,便已经想明白了这牛车里面的人是谁?莫不是白家傲的妹妹,白玲珑携带那苏宁到了这儿?
这白家傲究竟卖的什么关子。搞了那么大的阵仗。而且明天又是重阳宴会,他不去准备重阳宴会,反而在这边搞什么预热?
真是令许多人都搞不太懂。
倒令所有人觉得有些本末倒置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的预热将引领时代的变化,成为不少人发家致富的机会与机遇。
他们根本就想不到,这究竟是多炸裂的事情。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远远不是他们现在能够理解的。
譬如说肥皂、白糖。
利用猪油、草木灰、贝壳就能做出清洁能力极强的肥皂。再加入各类花露,做成更好更香的香皂,是为引领时代的沐浴清洁产品。
白糖则用了分蜜机,利用了离心力分离出白糖。加之冬天到了,甘蔗正是丰收时机,白糖生意大有可为。
其实制糖的主要原料还是用甘蔗,古代甜菜的含糖率大概在6%,大多用以制药或食用叶子,根本不会想到用甜菜制糖。
糖价之所以贵,还是因为稀少。
当时制糖用甘蔗,而甘蔗种植、采收极为辛苦,需消耗大量劳动力。而且甘蔗丰收往往在秋冬季节,普通农民更不愿为之种甘蔗了。
供给不足,人们想吃糖也吃不起。
19世纪北美洲有棉花种植园。可早在15世纪,南美洲就有了蔗糖种植园。
只能说是遥遥领先了!
言归正传。
之所以选择分蜜机制糖,而不选择黄泥淋糖法,还是因为黄泥淋糖法不靠谱。
它的原理与活性炭制糖的原理相类似。
可黄泥怎么也不能与活性炭相比吧?
活性炭可以很好地吸收糖汁中的杂质和色素,从而达到脱色的效果。
黄泥就算可以,可脱色也没有那么快吧?
《天工开物》作者所说,这类“白霜”的制作,广泛应用在“闽、广南方”,可详细查阅明代福建两广一带的地方志,发现许多记载与《天工开物》类似,但在脱色细节上却大相庭径。
《兴华府志》记载:
“……二月梅雨作,乃用赤泥封之,约半月后,又易封之,则……至大小暑月,乃破泥取糖,其近上者全白,近下者稍黑……”
也就是半月换泥,反复至半年后的“大小暑月”才能制出白糖。
《南产志》又记载:
“官糖取之再行烹炼,辟鸡卵搅之,令渣滓上浮,复置瓷漏中,覆土如前……”
这就是南方对“多轮脱色”的说明。他已经脱色的糖再次烹煮,加入鸡蛋搅拌澄清,重新覆盖土层,令其颜色加白。
若是说《天工开物》在《南产志》、《兴华府志》后面出的呢?
岂不是说明《天工开物》时期已经有了飞跃的技术进步,那还有清代制糖的记载。
诸如清代的《淡水厅志》记载:
“……用泥封焉,半月一换,三易而后出白……”
同样是封泥,封的越久,糖色越白。
………
通过横向与纵向对比。
“封泥法”比“淋糖法”靠谱多了,现在去用淋糖法复现的,大都是以失败告终。
从化学和物理的角度上理解,黄泥凭什么比活性炭更靠谱?
物理上,糖分子和活性炭之间有范德华力和表面张力;而化学吸附则是由于化学键的形成所引起的。通过这两种吸附原理,活性炭可以有效地吸附并分离各种糖类分子。
那黄泥呢?
所以,黄泥脱色的古法制糖绝对是不靠谱的。这个问题也没有什么深究的必要了。与其想怎么用古法制糖,不若想想怎么制造出利用离心力的分蜜机,或是简易的活性炭。
当然,古法原糖脱色的方法所需要的时间长达一月至数月。要想凭借这个大杀四方,恐怕会时不我与了吧?
有这时间,不若想想怎么制作活性炭了。
活性炭也并非不可以制作的。将处理好的木炭放到800~900c的蒸汽下活化。所以唯一比较困难的就是高温蒸汽,饱和蒸汽再加热成过热蒸汽,譬如说投放到千度的高炉里,会不会产生更热的蒸汽呢?进而有能力制作出一些简易的活性炭呢?
总而言之,那也只是其中两个商品。
其涉及到的原理很是复杂,以当下的科技水平想要破解并复现,那是非常困难的。恐怕不掌握配方,复现的可能性几近于零。
白家傲也在万众瞩目之中,在苏宁的帮衬与见证之下,推出了白家全新的产品。
只轻轻掀开存储白糖的笼子,便引得无数人驻足围观与询问。晶莹剔透,白若雪花。那究竟是什么呢?细沙细沙般的堆积在那儿,真的让人抓耳挠腮,想要寻根究底。
白家傲大气的喊道:“我知道各位心存疑惑,不妨伸出手接些尝尝,便不用我说,就知道是什么了吧!”
江书意凑上前去,配合应声:“这白晶颗粒分明,比之青盐都要更胜一筹。既然白世子如此阔绰,那书意就做这个身先士卒之人。”
“给我也弄点!”
“我也要尝尝……”
群情激奋,场面沸腾无比。所有人热情高涨,都希望尝尝那晶莹剔透的雪白之物。
江书意托住手掌,将白糖呈至嘴边,轻轻一舔,便被白糖的甜意刺中。
顿感口舌生津,简直美妙极了。
江书意瞪大了眼睛,惊叹惊呼,“这是纯净洁白上好的白糖。怎么会有这种白糖,若凝若雪,而颗粒分明……”
“对啊,这种白糖?究竟是怎么大规模生产出的……我的天呐,那这岂不是预示着数之不尽的财富?!”
“苏世子,你这白糖怎么卖的?”
“我生平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
轮到白玲珑去介绍她的肥皂与香皂了。她令人呈上了皂角与无患子。拍了拍桌子,威风凛凛地说道:“无患子、皂角……想必大家都有用过,虽然洗涤、清洁能力还不错,可是太难用了!”
“而我们的肥皂、香皂,完全杜绝了难用的体验。肥皂嫩滑爽肤,绝对是新一代的清洁神器,更有添加了芬芳花露的香皂,专门用以洁面、洁身。它的性价比高,买一块可以用很久,绝对是替换无患子等的不二之选。”
“我们不是用不起无患子,而是肥皂更有性价比!”
“大家可以排队依次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