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喜出望外的刘雯雯转身离开,高露挺不理解的看向路寰,“我虽然照你说的做了,可还是不大明白,至于么?”
见旁边的司远也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聆听,路寰耐着性子给他们细细的讲,“刘雯雯虽然不足畏惧,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平白无故还总有人嚼舌根呢,更不要提这种容易误导民众的新闻。”
“咱们今天对乌蒙不客气没关系,毕竟是她不知好歹在前,别人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说她的不是。但是刘雯雯毕竟只是连带责任,你要是真的做绝了,没准儿回头外面就传出来不好听的。”
见高露脸上还是有点不以为然,路寰又下了一剂猛药,“咱们也就算了,可是咱爸妈呢?他们平时本就跟刀尖上跳舞似的,多艰险,万一被人借题发挥,可不就麻烦了吗?”
不要说高露这个被宠坏了的,就算早熟的司远很可能也想不了这么多这么细,因为他们从出生之日起就获得了太多太多。而路寰不同,不管是真是假,她都是真正经历过世间险恶的人,考虑问题的角度自然不同,遇事也更加谨慎一些。
高露虽然遇事容易冲动,但她也不是傻的,一涉及到父母自然肯克制,也是很能受委屈的。
听路寰说了一通,高露略一思索也觉得果然如此,当即抱住路寰一笑,“真有你的!得,我服啦!”
路寰也笑,“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可还是万事小心的好。”
“那是!”高露得意的一挑眉,十分的与有荣焉,仿佛前面的那些结论和推断都是自己想出来的一样,又去看若有所思的司远,“怎么样?你也没想到吧?”
司远看了路寰一眼,很坦荡的点点头,“想到了,但没有这么深。”
路寰让他看的有点心虚,连忙清清嗓子道,“那什么,我不是一直在写小说么,为了好好的塑造人物形象,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各种揣摩心理啊!”
司远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舒展开眉心,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高露的心思就没那么复杂了,她哈哈笑了几声,然后又很感兴趣的问,“那你的小说什么时候出版啊?能先给我看看不?”
路寰说,“我也不知道呢,上周刚投了稿,不知道编辑给不给过。”
高露嗨了声,一拍巴掌,“你那么费事干嘛?你忘啦,苏致远他爸就是经营出版社的么,还投什么稿子,直接拿给他看看不就完了吗?”
苏致远是高露现在的同班,家中经营着国内数一数二的出版社,每年都能捧红几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作者,实力非凡。
路寰摇头,“苏致远他爸的杂志社出版的刊物跟我小说的题材压根儿就不一个范畴啊,两个领域,没法儿弄。”
高露不懂这些,听得云里雾里的,连忙摆手告饶,转头跳舞去了。
路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这姑娘真可爱。
结果再一抬头,却见司远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路寰登时就被吓了一跳。
司远的小眼神儿相当的深邃而悠远,不过此时此刻,路寰觉得自己从他眼中看到了幽怨……
“你要出版小说了?”
路寰心中一个激灵,赶紧道,“八字还没一撇呢!”
司远眼中的神采都去了几分,看上去活似一只被主人遗忘了的小狗,“可是你没有跟我提过。”
路寰张张嘴,有点无言以对。
该怎么说呢?说什么呢?
她早就不是那种丁点儿的事儿就吆喝的天下皆知的小女孩,就算是认定了的好朋友间,她也习惯性的想取得成就之后再告诉别人。
见她低头沉默不语,司远也觉得挺没意思,又在她身边站了会儿,转身去大厅的角落坐着了。
然后一直到宴会结束,司远都没有再发出过一个音节。
路寰也挺尴尬,心里难免憋闷,这一憋闷,脸上多少也带出了点来。
最后连高露这个粗神经都看出不对劲来了,过来碰碰她,“你们俩吵架了?”
路寰下意识的否认,“没。”
“怎么可能没有啊,”高露不信,用手里的果汁杯子遥遥一指,“你看他头顶上空都乌云密布啦。”
顿了下,高露忽然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是因为你投稿的事情没告诉他,对不对?”
路寰有点惊讶地看着她,不答反问,“真这么严重?”
“当然严重啦!”
高露一脸严肃的说,声音中还带些谴责,“不是我说你啦,阿玉你也太见外啦,投稿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们讲啊,我性格大大咧咧的都觉得不高兴哎!更不要说他,那是司远啊,以前你痛经都会告诉他的哎,可是现在投稿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的这么严实!”
路寰噗一口水都喷出来,满脸通红,结结巴巴的问,“痛,痛经?!”
尼玛,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我怎么可能把这种事情告诉一个男孩子!
结果高露还真就老神在在的点头,“对啊,以前你老爱吃冷饮,都是司远帮你记得生理期,然后监督你不许贪凉的!”
路寰:“……”
难怪啊,基本上每个月的那几天似乎司远盯她都盯得特别紧,还总是有意无意的提醒她别吃生冷的东西之类的,那会儿她还觉得奇怪,感情都在这儿等着啊!
别跟我说话,谢谢,我想静静。
回家的一路上,路寰都维持着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把出来迎接的刘阿姨吓坏了。
路寰纠结了老半天,别别扭扭的问,“刘阿姨,那个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都跟司远他们说啊?”
刘阿姨一愣,点头,“对啊,别看司远那孩子话不多,可那份稳重真是没得说,就连阿玉你痛”
“啊啊啊!”一听这个痛字,路寰就是一阵精神恍惚,双颊火烧火燎的。
她忙不迭的打断刘阿姨的话,一溜烟儿的跑到卧室。
开门关门扑上/床盖被子蒙头!
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简直如行云流水般完美流畅,满分十分!
最后在床上裹着被子滚来滚去纠结了一整晚,路寰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作为一个无话不谈,堪称彼此间没有秘密的青梅竹马,投稿这么大的事情都没告诉人家,司远司少爷的生气和失望绝对师出有名!
但是这件事,路寰一开始是真的没想到会带来如此大的反应,若是早知道她怎么着也会透个风的。
这么说,自己应该道歉喽?
不过,怎么说呢?
唉。
心里有事儿憋着,早饭吃的都不安稳。
刘阿姨见她碗里的牛尾粥始终不见少,就提议道,“不喜欢吗?要不换碗五谷猪肝粥?补气血的,女孩子喝了最好了。”
“啊?”路寰回神,听刘阿姨又问了一遍之后才摆摆手,“不用了,这个就挺好的。”
刘阿姨还是不放心,又联想到昨晚她回来的时候说的话,不由的笑道,“是不是跟阿远闹别扭了?”
心事被戳破的路寰略一纠结,然后就放开了,心想正所谓旁观者清,不如问问别人好了。
于是她索性放下勺子,特别认真的问,“阿姨,我有件事没告诉司远和高露她们就做了,他们生气了,我该怎么办?”
刘阿姨问,“什么事?严重吗?”
路寰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就是我前几天投了稿,本想结果出来之后再做决定的,如果选上了就告诉他们,没选上的话就先不说的,可是”
“这个呀,”刘阿姨笑着摆手,“不会的,那两个孩子都是真性情,可不会因为这么点儿事儿就生气,肯定没事。”
“是么?”路寰慢吞吞的夹了个蟹黄包吃,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可是昨晚司远都不跟我说话了。”
刘阿姨噗嗤笑了声,“阿远脸皮薄着呢,对你又一直挖心掏肺的好,冷不丁的发现有件事儿他不知道,别扭两天也很正常,放心吧,以前你们也这样过,没几天不也就好了?”
“真的呀?”见刘阿姨反复点头,路寰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虽然话这么说,一味的被动等待毕竟不是她的风格,路寰决定自己还是稍微主动下好了。
话虽如此,真要让她说该怎么主动,还真是有点无从下手。
不过有个贴心的小伙伴就是好呀,这边正纠结着呢,那边高露就兴致勃勃的打来了电话,约她下午三点去弓道俱乐部射箭。
拐弯抹角的弄明白了司远也去之后,路寰一握拳,决定了,绝对要解开心结!
结果到了俱乐部门口,路寰一下车一抬头,就见台阶上司远正瞅着自己看呢。
视线一交流,想起前面小风波的俩人都有点尴尬,也不说话,就这么干站着。
一半分钟之后,司远率先开口,“外面冷,进来。”
路寰条件反射的哦了声,抬脚进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抬眼看了下,就见对方的耳朵尖似乎有点点红,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怎的。
约好了是三点,这会儿都两点五十了,按照高露往日的习惯,要来,早就来了。
正在路寰心中忐忑的当儿,高露果然发来两条一模一样的讯息,“哎呀,我忘了今天还约了舞蹈老师了,去不了了,你们俩自己玩儿吧!”
你妹!
于是俩人就有点不知所措,站在大厅里当标杆,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对方。
然后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有侍应生过来帮他们拿走了外套,往固定的vip射箭场走去……
差不多走了一半的时候,路寰突然听到司远很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她一愣,正怀疑是否是自己幻听呢,就听司远又说,“我不该跟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