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人间最是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首首优美的古诗词总能够在最合适的时候吟诵出来,笔下的字,竟是宛若天成,想要什么样的书法就能写出什么样的字,比创造者更为入木三分,每每写出必会获得满堂喝彩的字……
他的记忆力是那样地好,哪怕当年匆匆扫过一眼,听过一言的诗词,如今竟然都历历在目,其中所蕴藏的感情,甚至也能够模仿一二,乃至于下笔如有神,每首诗词吟出,都会有种种奇妙异象形成……
最开始是穷书生,然后是秀才,举人,进士,他一步步攀登到圣人的高峰。在此期间,他“创造出”了数不清的动人诗篇,引得众多人尊其为师。
更有无数女子爱慕于他,那些多才的女子啊,她们捧着他的婉丽诗篇吟诵不休,为了自荐枕、席而别出心裁,争相奉承。
他呢?最初他还是很坚定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用这首诗词迎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马,那个在他睁眼后第一眼看到的少女青娘,然后……
是想要坚守的,因为一夫一妻是常理——是谁在笑?
“冯郎何虑?妾从不曾想与夫人争锋,不过求一室容身,能够常常看到冯郎罢了。”
“妾自然不敢争那‘一双人’之位,若得郎君回顾,哪怕一时一刻,也足慰平生了。”
“冯郎怎会如此说?这世上,哪家不是一妻多妾?便是穷书生,也还要有个通房丫环服侍一二,莫非尊夫人不许?”
“郎君之才,妾实倾慕,愿如蒲草,常伴君旁。”
“非是妾低看青娘之才,实在是妾能助郎君更多,免得郎君为此事烦心。郎君之才,应该为人族做翼,怎能浪费在家务琐事之上?”
“并非妾要与青娘姐姐攀比,敢问郎君,妾哪里比不过青娘?不过是认识郎君不若青娘早罢了,既然郎君对妾也有情,妾也愿意尊其为姐,如此,难道还容不得妾吗?”
“妾为立女,我出身尊贵,却愿为你做妾,此情此意,你可能辜负?”
最难消受美人恩,或不忍,或心动,或怜惜……一步步走到最后,一步步坐拥娇妻美妾,他不是意志力不坚定,而是诱惑太多。
他走得太快,昔日的青梅已经跟不上了,她的眼界她的能力,依旧固守在那个农家小院,只能操持那方圆之地,而他,却已经闯出了一片她无法填充的天地。
一天天,一年年,渐行渐远……
“双行独归当有恨,却苦日日远别离。”
从来不会作诗的青娘在返家的那一刻写下了这样的一句,然后,离开了京中那个填充着无数美人的大宅院,那些美人或年轻貌美,或自身有才,或有着势力庞大的家族,每一个都不是一个农家女能比得上的,这样的夫人,何以立足?
青娘返家,一去不返,守着乡村中那旧日成婚的故居,守着那一首据说为她写就的传天下的诗词——一生一世一双人重生1991全文阅读。
而他呢?他已经在大家的支持下,享受到了更多的资源,同时为人族立下了更大的功勋,他想出了绝户计,真正断了魔族的根源,并且消灭了大批量的魔族,长此以往,总有一日能够把魔族消灭殆尽。
这样的功勋足以让他名留青史,一同留下的还有那些个自称为*夫人的美妾们,以及一个鸡犬升天的传说。
“郎君,郎君……”
是谁在呼唤他?摇晃着他的臂膀?那个爱撒娇的阿宁,那个爱玩笑的果儿,还是那个有着娃娃脸小酒窝的娇娇?
“郎君,醒醒,该吃饭了。”
呃,好像真的有些饿,是该吃饭了,所以,他是在哪里睡着了吗?不知道今天会吃什么,其实天天吃燕窝人参也没滋味儿,那些东西真的不怎么好吃,倒是有些想要吃些家常菜了,哪怕是农家大锅菜呐,热腾腾的,想起来就有食欲。
“郎君……承儿,过来看看你爹!臭蛋,过来喊你爷爷,喊他起来吃饭!”
承儿?这是谁?听起来不像是女孩儿的名字。臭蛋?这种名字真是太乡土了,就是起小名也不要这么不讲究,孩子长大会怪的。
另外,爷爷是谁?
躺在竹椅上的老者皱了皱眉,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老人斑,头发眉毛都白了,眼睛紧闭着,眼珠子咕噜噜地在眼皮下转动着,就是不睁开眼。
空荡荡的衣衫足够宽大,掩盖住了枯柴一样的身体,一双手,一只被一个老妇人捉着,她竟比这老者还显老,一双浑浊的眼满是关切地看着老者,急得泪水都要流出,可是她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眼窝深陷,眼中干涸,流不出泪了。
捉着老人另一只手的是一个中年人,他的皮肤微黑,却也相貌堂堂,看着便是个棒小伙儿。他的身前,挤着一个还未留头的小孩子,一撮头发叶片一样遮着脑顶,叶尖就在额前,显出别样的可爱来,只是那一张脸花猫一样,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污痕,东一道西一道的,让面容都不再清晰,一双眼却是跟那中年人一样,明亮有神。
“爷爷,你醒醒,该吃饭了!臭蛋都饿了!”
小孩儿说着捂住了肚子,完全无视自己的黑爪子在爷爷的土布衫上留下的印子,中年人也没有因此训他,而是煞有介事地给老者把了脉,在某几个穴位上来回按压,老妇人似乎是被这个举动所提醒,忙用大拇指去掐老者的人中,这一下大约有些狠,老者终于睁开了眼。
他睁眼的动作很慢,有着老年人特有的悠闲步调,开口却是粗声:“痛煞我也,老婆子,你是谋杀亲夫吗?”
中年人见到老者醒来,松了一口气,老妇人更是刹那间泪流满面,一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地捶打着老者的肩膀,“老东西,你吓死我了!”
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小孩儿嘻嘻笑着,像是难得见到爷爷奶奶这般顽皮,刮了刮脸颊笑话爷爷:“爷爷装睡!”
大儿媳妇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迟迟不见人来,忙过去看,见到一家人凑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有些不明所以,把人叫进去了,边吃饭边说才明白过来,笑呵呵地说了两句好听话,哄得婆婆笑开了,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饭后,大儿媳妇去换二儿媳妇回来吃饭,大儿子也跟着去地里了。农家的地是最紧要的,哪怕二儿子已经在考举人了,在没有确定能当官前,也不能随意丢了地,再者,两个儿子,总有长短,老大读书不太行,少不得就要靠着土地挺腰杆,倒是二儿子,聪明劲儿随了他爹,定能考出来的,以后再当了官,还要他多照应着老大呐崛起之新帝国时代最新章节。
想着以后的事情,老妇人忍不住多嘀咕了几句,连二儿媳妇还没生孩子都要念叨两遍,等到家里的事情都说完了,又把臭蛋赶去睡午觉,老妇人才想起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地多说了两句,不外是注意身体的话。
这样的唠唠叨叨,老者听了很多年,早就习惯了,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好像每一句都同意的样子,其实一句都没有入耳。
“我跟你说话呐,你听到没有!真是的,以后可再不能这样了,太阳底下也有风呐,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还要陪我好多年呐,可不能就这样不爱惜!……”
妇人的唠叨总是那样长,无论什么都能扯出话题来,然后就顺着转弯了,“……可是做了什么美梦,叫都叫不醒……”
“是做了一个美梦。”老者捉住老妇人揪他耳朵的那只手,干枯的褐色表皮,暴露的青色血管,一把下去,完全没有肉质的感觉,倒像是捉了一把枯柴,还有些硌手,老者仔仔细细看着,手上一寸寸地摸索,他还能想到她年轻时候的手,即使也常做些活计,却没有多少茧子,白嫩白嫩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不像是个乡下野丫头,比那些小姐姑娘也不差什么,而那一份羞涩自然之态,更是她们所没有的。
“不过梦里没有你,你离开我了。”是谁逼得谁离开,他分不清,也不想分清,这一辈子,他都在与她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做到了。至于梦里的那些,不过是梦。
——不过是梦……那样的成就,那样辉煌的诗篇,纵然不是他做的,却也是他带到了这个世间,所以,那些夸奖,他哪怕不能收下全部,总也能收下部分吧。而且,不管是谁做的诗词,总是他最先用出来的,最先让它们派上了用场,这样也算有功吧!
那,随着功劳而来的奖赏,让他一步步走上高位的奖赏,难道不应该得到吗?
梦中,他最终成圣,功绩万载流传。
现实,十数年寒窗,不过中举而已。
这样大的差异!这样大的差异!不过是有人先了一步而已!
多少年了,哪怕劝服自己看淡,却总还是有种被人抢夺了东西的不快,哪怕是穿越者呐,那些,总是他们共有的,何必这么赶尽杀绝?
只可惜,他最终都没有找到那个人的踪迹,那个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除了那本被不少人抄录的《文抄公诗集》……说不上是愤怒还是遗憾,又或者是轻松,老者,冯钧,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老妇人,青娘,以为那声叹息是因为梦中自己的离开,忍不住心甜,笑起来,没有了昔日的美貌,笑容却还是美好。
一辈子,她或许从来无法理解他的雄心壮志,理解他的壮志未酬,但,她总还是做到了与他白头偕老,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是怎样开始,怎样心思,这样的结局也算是完美证诺。
夕阳西下,老者和老妇人并肩而坐,挨着的手松松握着,笑看着儿女归来。让看见他们的儿女都不由得会心微笑,父亲和母亲的感情总是那样好,真是幸福啊!
【为什么不诛灭所有魔族?】
【有必要吗?人吃动物,所以杀生,魔吃人,所以杀人,其实都是一样的。或许,那也是另一种生物链,不过人类不再是最顶端。】
【你说得对,所以……再见。】
意识粉碎的一瞬间,王平以为她知道了真相。网络诸天,成就一人。——她得到的道,她以为那许多次穿越,那许多个世界的穿梭,最终成就了她,成就了她的道,无论是成圣,成神,最终都是为了让她得道,然而……被成就的那个“人”,原来并不是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