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狗蛋望着妹妹黑黝黝的眸子,愣是没敢继续说下去。
他这个妹妹,素来是个受不得半分委屈的,敢爱敢恨。若是知道他的想法,怕是要闹好几年。
“你哥想把自己阉了,嗯,就是割了小鸡鸡,没了小鸡鸡就是太监。”
宋瓷直言不讳,果断揭穿。
母爱?不存在的!
大花倏然睁大眼,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原来我哥要自己吃自己?以前我放牛的那家富户老爷,就喜欢买畜生那玩意儿吃,帮厨的大姐说是为了生儿子。”
狗蛋脸色一阵青一阵紫,憋了半天,硬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算了,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狗蛋捡起地上的骨刀,割了一块自己身上勉强还算干净的衣角,又从怀里抓了一把土在手里碾碎。
“这是观音土,可以饱腹,也能止血。”小少年嘴里说着,手上已经动了起来,将宋瓷受伤的手背包扎好。
观音土也就是高岭土,的确可以作为敷料使用,有止血的功效。
宋瓷看着包扎得整整齐齐的伤口,抬头对上狗蛋那审视的目光。
能够爬上位极人臣位置,被人阿谀奉承为九千岁,意味着狗蛋不是一个蠢人,相反的,他很聪明,不是一般的聪明。
一般人是无法名留青史,遗臭万年的。
更何况他是个母为歌姬,父不详的阉人。赵戾的成就是他一步步走出来的,无人托举。他的起点,比朝堂之上的任何人都要低。可他做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那些污水,都是死后才泼洒到他身上的。
历史是个小姑娘,任人打扮。
宋瓷意识到,这个反派是她换组以来,遇到的最聪明的崽子,没有之一!
面对这样一个人,她的任何伪装都是无用功。
从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就已经被怀疑了。赵戾知道,他娘死了。这是个敢于挥刀自宫的人,是个极端的聪明人。
对付聪明人,不能藏着掖着。
如此想着,宋瓷直接一个手刀砍在小少年脖子上。
少年应声倒地。
“哇!”大花蹲在地上,看到这一幕睁大眼,“娘亲好厉害!”
宋瓷抬手,看着大花那清澈透亮且懵懂的大眼睛,觉得这孩子本来不太聪明,不能打头。
“饿吗?”她问大花。
大花点头如捣蒜,乱糟糟枯草一样的头发在干燥的风中飞舞。
“闭上眼,娘给你变个法术。”宋瓷循循善诱。
大花是个听话孩子,立刻闭上眼。
宋瓷让001兑换了一包袖珍馒头和一管营养液。饿得久的人不能大量进食,很可能肠穿肚烂活活撑死。
“张开嘴,继续闭眼。土地婆婆要给你吃的了。”
大花立刻张大嘴,从宋瓷的角度都能看到嗓子眼。她拿起一个袖珍馒头掰成两半,往自己嘴里塞一半,往大花嘴里塞一半。
大花用力咀嚼,猛地捂住眼。
“娘亲,甜的,这是甜的!好吃,真好吃!”
面粉与唾液接触,产生甜味。这样一点点甜,俘获了小姑娘的全部心神。
她捂着眼,努力嚼着食物,不舍得往下咽。
“吞下去,不然妖怪要来抢吃的了。”
听了这话,大花连忙咽下。
“娘亲,我哥也没吃饭,他两天没吃了。”大花固执地认为,她哥拔刀向鸡鸡,就是为了一口肉吃。
“没事,你吃完了他再吃。他睡着了,现在不饿。”
躺在地上的半大少年微微掀开一点眼皮,看到宋瓷手里的馒头,又猛地闭上眼。
【宿主!他装睡!】001立刻通风报信。
母女二人分食馒头,宋瓷发觉胃里那股子火烧火燎的感觉散去,立刻将馒头收了起来。
饿太久了,一次不能吃太多。
她凑到狗蛋身旁,抬起他的脑袋,掰开他的嘴,直接把营养液倒进去。
营养液不好喝,但解饿。
这原本是要三个人分着吃的,补充一下微量元素,既然这小子装睡,那就别吃馒头了。
系统商城将营养液的包装收走,装馒头的袋子是布袋子,在宋瓷的强烈要求下,商城放弃了回收。
袋子不大,灰扑扑的,完全可以融入这个时代。
宋瓷又给大花灌了半瓶补充电解质的含糖饮料,这孩子还挺乖,一直捂着眼,嘴角含着笑,真是有口吃的就高兴。大花完全不管自己吃了什么,坚信土地婆婆的存在。
狗蛋就不一样了,他恨不得一直睁着眼,又怕被发现。
宋瓷都替他觉得累,聪明人都挺累的。
“娘亲好喝,哥哥有吗?”大花是个好孩子,揍哥哥的时候喊狗蛋,无事发生的时候喊哥,切换自如。
“你哥不爱喝这个。”
宋瓷瞥了眼欲盖弥彰闭着眼的狗蛋,恶趣味地用瓶盖接了一点点饮料,往他嘴角滴了两滴。而后直接把剩下的饮料一饮而尽。
“舒坦!”
狗蛋抿着嘴,强撑着才没有伸出舌头去舔舐。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美味。
他不知道这些吃食是怎么来的,心中犯嘀咕,可他无法抗拒这些吃食。狗蛋丧气地想,哪有死人复生的道理,他娘必然是被鬼上了身。
是好是坏暂时看不出,但鬼不可能比人坏?
直到这一刻,宋瓷才有余力仔细打量周围环境。刚来时,她只是迅速观察,确定周围没有外来危险。
现在仔细观察,只见周围一片枯黄,地面干裂,地上连野草都没有,不远处几棵枯死的树被人剥了皮,看着白惨惨的,一派凄凉景象。
天空是令人绝望的蓝,万里无云,烈日凌空。
天下大旱,黄河决堤,无数流百姓流离失所。这一行字藏着无数小人物的艰难求存,挣扎于水火之中。
原主以前是歌姬,被主人送给一个才子为妾,后来怀了孩子,被才子的夫人赶了出去,流落街头。
好在原主有一副好嗓子,辗转到了一个小地方,靠着在风月场所吹拉弹唱卖艺为生。后来经人介绍,怀着孩子嫁给了偏僻村落里的猎户。
那猎户祖上是逃避苛捐杂税的逃民,没有户籍,没有正经名姓。原主同样也没有。
两人相互偎依,试图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