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珂凝仔细分析,戳破薛绵的幻想: “就算拿有牟利情节的方思雅来说,她要到有期徒刑的程度也还差点意思,因为下面还有拘役、管制等手段可选。”
“即便判处有期徒刑,能判几个月就顶天了。”
姜珂凝的话无疑是一盆凉水,浇灭了薛绵的热情,她愣在原地半天,还是难以接受。
面对情绪低落的薛绵,姜珂凝甚至不忍心说出,方思雅的情况还能适应缓刑,也就是说,她可能不会关押在监狱里,哪怕一天。
她深吸一口气:“薛绵,这句话,可能不适合我法学生的身份,但现在,我是站在你是我当事人的立场。”
“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在不违反法律道德的情况下,我不会阻拦。”
最后她安慰道:“立案当然也可以,至少她肯定会留下案底,这点你可以放心。”其他人会不会有案底,她就不说了。
薛绵心沉到谷底,连方思雅都只能到这种程度,其他人呢?
“谢谢学姐,我自己再想想。”
薛绵恍恍惚惚回到寝室,她很清楚一点,目前立案可能达到的结果,并不能抚平她受到的伤害。
她取出受案回执,再次思考新的计划,她会吸取青青姐姐的话,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薛绵的手有些颤抖,拍下受案回执的照片,在隐私信息上打码,发到朋友圈,配文简短:某人交代了很多,各位,已经达到立案标准了哦,再加了个黄豆微笑的表情。
讽刺感满满。
不到十分钟,方思雅过来敲门。
她的脸上有些犹疑,似乎还不太信真的可以立案。
在方思雅面前,薛绵打起精神,趾高气扬,像是个即将胜利的大反派,一点颓废阴郁感都没有:“方思雅,有个好东西给你听。”
然后,她按下了和青青姐姐的通话录音。
果然,听见“符合诽谤罪的立案条件”,方思雅脸色煞白,这个警官的声音,她有印象。
“薛绵,你想怎么样?”方思雅眼里的害怕显而易见。
“怎么样?当然是,送你坐牢啊。”薛绵笑得开心。
“对了,我想起青青姐姐说,这个是亲告罪,立不立案,我说了算。”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方思雅像是看见了希望,带着希冀开口:“你想要什么?钱吗?你要多少?”
薛绵笑而不语,任由方思雅胡乱猜测。
“我现在所有钱加上,有五千多,你看行不行?”
薛绵嗤笑一声,直接关门,她要杀鸡儆猴,方思雅就是那只鸡。
第二天,出乎薛绵意料,方思雅的父母直接来到学校,在林荫道拦住了她。
“同学你好,我是方思雅的父亲。”方思雅躲在父母身后,什么都不说。
“对于我家女儿做的事,很抱歉,都是她不对,但是有案底对她的影响太大了,你看,能不能有其他的办法,我们商量商量?”
方思雅父亲语气委婉,脸上对孩子的爱不是作假:“我现在能拿出来的钱,只有十万,多的,一时半会儿真拿不出来。”
“孩子,要不你给个你父母的电话,我跟你们父母聊聊?”方思雅的母亲也开口,她总觉得两个中年人和大学生直接谈,像是在欺负人。
“我没有父母。”薛绵说得直接,也不见伤心。
闻言,方思雅母亲愣住了,又剜了方思雅一眼,她心里更不好受了:“抱歉,如果十万不够,你要不先说个数,我们再聊?”
“这不是钱的事。”薛绵拒绝地干净利落。
此时,下课的人陆陆续续出来。
方思雅瞅准人流量大了,马上冲到薛绵面前跪下,还真挤出了眼泪。
“薛绵!都是我不对,但是这已经是我们家目前能给的最多的钱了,再多的,我们砸锅卖铁也不一定给你凑的出来啊!”她嚎啕大哭,把周围人,包括她的父母都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薛绵掰开方思雅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手,一脸嫌弃,她的鼻涕好像快要蹭到自己的裤子上了。
这正是表演的好时机,方思雅怎么可能放过:“薛绵,真的,我们家没你想象中的有钱,你不能靠吃人血馒头发家致富啊!”
“我道歉,我认错,可你不能用决定我坐不坐牢来敲诈勒索我们家啊!”
方思雅认定,薛绵没有直接立案,就是为了要钱,毕竟薛绵缺钱众所周知。
所以她就是要利用舆论向导,避免她狮子大张口,要是她敢要太多,就等着坐实她的臭名声。
但她还没来得及得意。
“啪!”方思雅母亲反手给了方思雅一巴掌,气得浑身颤抖,她没想到女儿说在这里拦住,是为了道德绑架,她真以为女儿是担心他们约个店,人家女孩会怕,直接不来。
方思雅父亲也一脸怒容,怎么养了个这种糟心孩子?他直接提起方思雅,也不好再和薛绵说什么,灰溜溜跑了。
面对其他人的围观,薛绵挺直脊背,一点不慌,光明正大往前走,她又没做错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
方思雅搞这一波,还省得她去宣传了呢。
于是“诽谤过薛绵的人要坐牢了,赶紧拿钱摆平”的说法,随着薛绵朋友圈的动态不胫而走,没看见有人怕进局子,带着父母来下跪道歉,扇巴掌都没换得薛绵一丝心软吗?
接下来,薛绵一天就收到好几条好友申请,理由都是给钱,她没通过。
只是又在朋友圈发了一条消息,文案是:三天之内,对真心实意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同学,我愿意给一次机会,此条朋友圈也欢迎转载到论坛。
下面是两张图片。
一张写满论坛昵称的纸。
其中一个昵称被圈了起来,画了删除符号,但依然能辨认出来,是方思雅的昵称。
一张是道歉信的内容要求。
第一,必须带上真实的专业、年级、姓名,说明自己以什么昵称发布了什么帖子。
第二,真诚向薛绵道歉。
第三,道歉信需要发在论坛或朋友圈,且不可屏蔽任何人。
第四,在薛绵毕业前,不可删除道歉信。
全篇,没有提及一个“钱”字,把某些人的脸打得啪啪响。
藏在网络背后的造谣者,慌了。
要么在学校里公开,彻底社死,要么去吃牢饭,背负一辈子的案底,往左往右,哪边都是地狱。
一念之间,说难衡量,其实也很好衡量。
这根本别无选择,只能走薛绵给的路,在学校里煎熬几年,总好过人生留下永久的污点。
而且前车之鉴还挂在上面,要知道,有的人连写道歉信的资格都没有。
两天内,薛绵就对完了所有昵称,论坛上放眼望去,全是对薛绵的道歉。
她浑身终于一松,坐在电脑屏幕前,抬手用手背遮住通红的眼眶。
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谣言,以一种全面的、绝对的、毫无辩驳的方式,获得了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