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在二辩质询环节。
先是反方二辩质询正方一辩。
薛绵听见关谦问道:“正方一辩,请问你相信自己会变老吗?”
然后她的手抖了一笔画。
作为队友,她当然知道关谦问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可是这种问法,就很奇奇怪怪。
正方一辩小姐姐忍住笑:“我相信呀,我还相信,即便我不相信,我也会变老。”
这两句的英文很简单,台下都听懂了,有人跟着笑,这真的是英文辩论赛吗?像听相声似的搞笑。
关谦涨红了脸,哎呀,这个一辩小姐姐笑起来也蛮好看的。
不行不行,美人计不能上当!
他又问了一个问题:“以后你如果有了孩子,辛辛苦苦养大了他,但他不管你怎么办?”
正方一辩小姐姐眼皮都不眨:“不好意思,反方二辩,我丁克,回答不了你。”
对方油盐不进,关谦几个问题问了,等于没问,整个质询环节相当于废掉。
睡眠默默叹气:算了,本来关谦的战斗力就只有5,发挥正常。
但正方二辩的质询,直接让薛绵眉心紧皱。
正方二辩直击核心:“请问对方辩友,你方观点是认为,父母为了老有所依才生孩子,这种功利心,都剥夺了孩子存在的意义,难道对孩子来说,不是一种伤害吗?”
方思雅为难地看看薛绵,才回答:“还是要具体分析吧。”
“具体分析?那对方辩友能具体说出一个例子来吗?”
方思雅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明白,对方辩友的沉默,我相信这是由她的立场原因造成的不能说,大家也懂,所以我就不追问了,换个问题。”
正方二辩是个编着辫子的女孩,脸上意气风发:“你方观点认为,是人都会老,你们未来也会老,为了避免老去后,子女不管不问,所以赞同这样对自己也有好处的生育观,是吗?”
薛绵脸色越来越暗沉,每多听一句,内心的怒火便高涨一分。
有人透露东西出去了。
他们的辩词没有改,依然是围绕着文化和平等发挥的。
哪怕是关谦问的那两个问题,即便无法和文化关联上,也应该会觉得是走在抚养子女与赡养老人的这条主打平等的路。
然而对方直接绕开了辩词中的烟雾弹,先打他们自由辩论环节才要着重说出的要点。
或许是正方二辩,嗅觉过于敏锐呢?就是能凭关谦两个问题,探究到核心。
那么,描述上也会这么巧吗?几乎和他们的原话一模一样。
好好的一张感情牌,被正方二辩这么一定位,如果之后薛绵再说这个理由,就显得是他们自私自利了。
薛绵神色不愉,既反感队里的内奸,也讨厌坐在对面的正方选手,一点公平竞争的意识都没有吗?
只是她看到对方的表情时,心里开始疑惑。
除了正方二辩,其他三个人,尤其是坐他正对面的三辩男生,一脸不解。
他们也不知道自家二辩为什么问这些吗?
薛绵来不及多想,比赛进度来到她之前期待已久的自由辩论环节。
四人迅速交换眼神,都知道不妙,他们说什么呀?
于茉赶紧在笔记本上写了四个大字符亮给自家队友看:文化平d。
已经到这一步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总得说点什么。
薛绵想象中的双方唇枪舌剑的场景没有发生,甚至可以说是局面一边倒。
正方不断提问进攻,反方一直那几句车轱辘话来回转,连一个问题都提不出。
实在是措手不及,能应付问题就不错了,哪儿有空想出反击的问题呢?
不断祈祷自由辩论环节快点结束。
只有薛绵急得满头大汗,新的理由!新的理由!
必须要想出新的理由,不然一定会输掉!
问题是还有什么理由呢?
她眼神茫然无措,看着前方黑板上书写的辩题:生养子女以防老是否是过时的生育观。
正方二辩再次发问后落座,反方明显气势已颓。
本来应该争分夺秒起身回答问题的自由辩论环节,他们却像上刑一样,每一秒都尤其难熬。
薛绵缓缓起身,像是迟缓的树懒,脑子里不断眩晕闪烁,有些头晕目眩。
可又有一根清明的丝线拉扯她,别放弃。
可以吗?她真的可以说吗?在来不及和队友沟通的情况下,就先说出口。
但她已经完全站起了身。
“回答正方二辩刚刚的问题,我方的观点并没有说不在乎子女意愿的意思。”
“反倒是我想请教对方辩友,你方认为生养子女以防老是过时的生育观,那么什么是不过时的生育观,比如说干脆不生,直接丁克吗?”
正方一辩小姐姐很是意外,直盯着薛绵瞧,她都以为对面开始摆烂了,结果突然发问,还cue到她之前随意说来应付质询的话。
她起身回答:“那只是我个人观念,并不代表我方整体观点,诚如刚刚我方二辩发言,我们支持的生育观是建立在互相尊重与关爱之下,不是为了个人养老问题。”而后坐下。
薛绵立刻起身,越说越顺畅:“我们的辩题是探讨这是否是过时的生育观,而不是询问,这是否是应该支持的生育观,还请对方辩友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什么是不过时的生育观。”
这次,对面一辩没有再次回答。
而是秦之柔站起身。
她对着薛绵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