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月去厨房拿了双红木筷子，走出来说道：“你把身上的狐仙牌取下来。”
顾莺莺说：“我变成这个样子后，就一直都想把它取下来，可是却取不下来。”
顾莺莺边说还边将狐仙牌从自己的衣裳里拿出来，想要演示给季清月看。
季清月挑眉看着她，就见顾莺莺轻而易举便将狐仙牌取了下来。
顾莺莺怔怔然看着手上那枚狐仙牌，喃喃道：“诶，我之前怎么取都不行，怎么现在……”
季清月满意一笑：
“关键在于你的心，你若真心愿意放下一切，自然就能将其取下来。你之前只想取下阴牌，而不愿意放弃因为它得到的一切，自然取不下来。”
顾莺莺听得愣神，季清月不待她回答，便手握筷子，夹住顾莺莺的手指，用力往后一掰。
“啊……”
十指连心，顾莺莺吃痛，眉毛拧成一道，她轻轻哀叫一声，却不敢将手指挣脱。
须臾，顾莺莺眼睁睁看着一道青灰色的烟从自己的口鼻处散出，飞速向窗口逃窜，冷汗一瞬间流了下来。
季清月端坐在前，岿然不动。
难道要任由这东西逃走，以后再来缠住自己？
顾莺莺正待开口，便看见屋内一道房门骤然打开，一道银白色的残影从房中掠出，阻挡住那道烟的去路。
杀殿将牙刀从腰间抽出，那道烟立刻向其他方向窜去。
然而，不论它如何逃，杀殿总能快一步移到它的前面挡住它。
青烟无奈，幻化成人型，蹙眉噘嘴看着杀殿：
“狗狗哥哥，你放我一马好么？我们动物修炼可不容易，犬科动物何苦为难犬科动物？”
杀殿抽着嘴角，没有说话，只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季清月。
季清月噗呲笑出了声。
青衣女转过身，款款向季清月走过来。
狐狸变换成人型，容貌一向妩媚妖娆，非常顶尖。
只见青衣女眉头微蹙，一双细长妩媚的眼睛中泪水盈盈，她轻咬着粉唇，微曲着身体，跪了下来，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
“大师，求求你饶我一命，我没有害过人呐。”
顾莺莺瞪着眼前的狐狸，敢怒不敢言。
季清月将那枚狐仙牌拿在手上，随意地翻转把玩，她淡淡开口：“你是杀人未遂，被我阻止了罢了。”
“大师，我原本就是一只将将能幻化成人型的狐狸，却被人骗进了这破牌子里封印起来，还逼着我帮人实现愿望。”
“大师你也知道，我们若是跟对了人，还能修些功德。”
“可她所乞求的东西，全是些俗物，要钱要名气，帮她对我的修行毫无用处，我跟着她不过是白白浪费我的时间和灵力。”
“所以我才想要反噬了她，这样我就能摆脱束缚，重获自由。”
“反正帮她做了那么多事，我要她的命作为交换，也不算害人。”
季清月面上波澜不惊，而一旁的顾莺莺却大惊失色：
“当时卖给我狐仙牌的人说，这牌子里封印的是九尾狐仙，只要我每日供养一滴精血，便能有求必应。”
青衣狐狸不屑地唾了一口：
“我呸，你又不是什么仙人灵物，你的血里除了杂质就是毒素，我拿来做什么？”
“我……这可是我虔诚供养的精血，你们妖怪不是就好那一口？”
杀殿都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帮腔：
“你的那点精血，对我们修炼毫无作用，你给她血祭，还不如每天给她供个翡翠。”
顾莺莺微怔，脸色都涨红了：“我要是供得起每天一个翡翠，我还要它做什么？”
青衣狐狸嗤笑道：
“所以你就妄想着，每天赏我一滴血，我就要感恩戴德对你有求必应？
用用你的脑子，你们去红十字会献血，一次给人家300毫升，人家也就送你一把伞，凭什么给我一滴血，我要给你全世界？”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顾莺莺竟无力反驳。
“所以你就要人家的命？”季清月冷不丁开口。
青衣狐狸叹了口气：
“哎，我只是想要自由，反噬了她，我就可以回老家继续修炼了。是我一念之差，你要杀就杀吧，反正我们动物这辈子都是着了你们人族的道。”
季清月没有言语，只轻轻弹出一丝灵火，点燃了桌上那枚九尾阴牌。
阴牌燃烧起来，莹莹的火光映照着青衣狐狸绝望的脸，它闭上了眼睛，等待灵火将自己吞没。
阴牌不大，很快便被烧成灰烬，而那张桌子却丝毫未损。
青衣狐狸没有感觉到被灵火吞噬的烧灼感，反而感觉刻印在体内的束缚消失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我自由了？”
季清月开口：“你可以离开了。”
“谢谢大师。”青衣狐狸冲着季清月冲冲磕了个头，看了一眼顾莺莺，便化作青烟遁走了。
“你的脸好了。”季清月看向顾莺莺：“去照照镜子吧。”
顾莺莺这才后知后觉走到镜子面前，她看向镜子，拂着自己的脸。
她的鼻子和嘴已经变回了原样，说是原样，却不是前些天那张白皙无暇的脸了。
她变回了请狐仙之前的脸，依然浓眉大眼，可眼底却带着深深的疲惫。眼角略微下垂，法令纹也深了许多。
这就是原本那张，保养姣好的四十来岁的脸。
可她已经不在意了，数次的沉浮让她明白，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抓得越紧，消失得也越快，连自己原本拥有的也会连带着失去。
顾莺莺长叹一口气，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凝视着季清月道：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走吧，我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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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渺山正炁观。
季清月带着顾莺莺，坐在原来那间屋子里等人。
张三一推门走进来，季清月看着他浅笑道：
“张道长，不好意思，我又给你送人了。”
张三一已经见怪不怪：“这次又是几只？”
“额……就一个。”季清月瞟了一眼顾莺莺。
张三一恍然大悟，原来这次送来的不是小鬼，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