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哥哥!”温月玫自然是反应最快的一个,急忙俯身将地上的男子搀扶起来。
百里卿还稳坐泰山,只淡淡的瞥了那两人一眼,目光重点落在温月玫身上。不知晓的人定然以为是她挪了凳子,可偏偏百里卿看见了温月玫的小动作。原来她让澹台驭坐这里,并非是为了试探,而是为了耍手段。
“二殿下不打紧吧!我这屋里的凳子估计是长脚了,看您这么尊贵,实在是承受不起。”百里卿笑笑,端着茶盏慢悠悠的递到澹台驭的身前。尔后她站起身去,将书案前那张椅子搬了过来,给澹台驭坐,“二殿下请!”
澹台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坐下。
温月玫的脸色微变,结果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大表姐真会说笑,这凳子怎么会长腿呢!”
“你说的是,凳子不会长腿,方才我瞧见你不小心踢到了凳子,也不知道你脚痛不痛?”百里卿眨了眨眼,笑得十分坦然。这就叫先下手为强,既然都知道温月玫那点小心思了,百里卿自然不会给她耍手段的机会。
显然,温月玫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百里卿的目光又深邃了些许,可那女子却视若未睹。
只是转眸对澹台驭道,“不知道这么晚了,二位造访有什么事情?”
澹台驭抿唇,定定的看了百里卿许久,那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是狐疑。他半晌没说话,温月玫便接话了,“是我瞧着许久没与大表姐你说说话了,所以才让驭哥哥陪我来瞧瞧你的。”
驭哥哥?
百里卿的唇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从之前的二殿下,到现在的驭哥哥。这订了亲就是不一样,以前那个端庄得体的丞相千金,却转眼变成淫娃荡妇了。温月玫若是稍稍聪明一点,就应该明白,像澹台驭这种唯利是图的男人,是不喜欢女人太过黏着自己的。他的野心和事业心,在他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我看你们还是改天再来吧!反正大家都住在这浣花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你还怕见不着我?”百里卿笑笑,落落大方,眉目微挑。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即便温月玫再怎么脸皮厚也不好意思再逗留下去。于是,便同澹台驭告辞了。百里熏也一同离开了,屋里顿时清静不少,站在一旁的萃纱这才走上前来,收拾桌上的茶具,道,“这表小姐怎么忽的这么友好?以前也没见她跟小姐您这么好过啊!”
百里卿笑笑,只戏谑的道,“肯能是鬼上身了。”
萃纱知道她是在说笑,也没再多说什么。夜已经很深了,百里卿已经睡下了。明月如水,窜进屋子里,落在百里卿的床榻上。忽的一阵夜风从窗外吹进来,一道黑影拉下,掩盖月光。
男子的衣袂被风扬起,他就站在百里卿的床前。隔着青色的纱帐看去,那账内的女子容颜朦胧,如梦似幻。妖冶的唇微勾,他慢慢的倾身,伸出一手。食指一勾一划,便将那青色的纱帐慢慢的挑起。那账内睡得极沉的女子慢慢呈现在他的眼前,占据了他的所有视线。绝美的五官温柔了几分,男子俯下身去,妖孽而妩媚的容颜一分一厘的靠近,最终那纤薄的唇贴上百里卿的薄唇,不轻不重的允了一下,便急剧的退开了。
百里卿只觉自己唇上一热,她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只看见风吹起纱帐,飘飘扬扬,而那半开的窗户外,月色明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她方才好像做梦,梦见澹台潽吻了她。
想着想着,百里卿便兀自笑了,笑过以后又翻个了身,面向大床内侧,合上眼帘,继续睡。
**
天色尚且未明,百里卿便醒了。今日是军训的第二日,百里卿打算打破常规,带着众人去隔壁青峰山野外拉练。所以一大早,众人就整装待发,随着太阳升起,从书院出发,往山下去了。
从青峰山的山脚开始,往山上慢跑,男子负重10公斤,女子负重5公斤。一个个的跑到山脚的时候,已经累得不行了。若不是百里卿说在规定时间内跑上了山顶,明日便休息一天,他们早就罢跑了。
李珍和许拂也快坚持不下去了,黄字班掉尾,百里卿和闻人棠自然也跟着掉尾。一个在前面带队,一个在后面扫尾,硬是督促着那帮小兔崽子,死命的往山上跑。
百里卿在后面,调整自己的呼吸,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你们黄字班不是牛气冲天吗?平日里文不得,只知道打架斗殴,惹是生非。怎么,今儿都像是蔫了的黄花菜似的,一个个要死不活的。你们倒是脸皮厚,不觉丢人啊!文不得,武也不行!”话越到最后,语气越重。
跑在后面的百里慈和李珍她们,脸色变了变,却是谁都没有吭声。不是不想反驳,是无力反驳。负重跑了这么远,早就累个半死了,谁还有力气更百里卿瞎扯那么多。
“还不快跑!你们早上没吃饭吗?有没有骨头?是骡子是马,跑出来给我看看!”百里卿还在嚷嚷,那声音底气十足,也不带喘气儿的。
李珍当时就恼了,可是张了张嘴,就觉得呼吸困难,她还是选择闭上了。
黄字班的男学子一个个体力都不错,倒是女学子,除了许拂稍稍好一些,其他体质都太差了。而且根本没有掌握到跑步的要领,一个个的时不时的张着嘴直喘气,累成狗样。
很快,黄字班的近十名女学子便掉队了,而且掉得很远。前面的大队伍翻过了两个山坡,彻底消失了。闻人棠带领的男学子们也消失了。百里卿稍稍加速,便跑到了队伍的前面,“大家动作快一点,我们要掉队了。”
谁知道她的话刚落,便见前面有一道倩影停在路边,似是在抹汗。越发靠近,百里卿才认出那人,竟然是温月玫。温月玫的脸色惨白,额头布满了细汗,一看就是累的。
也是,像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怕也没怎么锻炼过。能跑到这里才歇菜,也算不错了。
温月玫也看着她,看着队伍跑来,本以为百里卿会停下来关切几句。即便是面子上的话,也多少会说几句吧!可是百里卿却径直从她身边跑了过去,还对后面的学子道,“你们再不加快脚步,若是一会儿来了野兽,我们可对付不了。”人多力量大,只有跟上大部队,才能保证人身安全。
听到百里卿这话,许多女学子脸色大变,脚步下意识的加快了。谁也没有去看路边的温月玫一眼,只有百里霜,从温月玫身边跑过的时候,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有犹豫。她稍稍懈怠两步,便掉队了。百里霜急忙追上去,也不敢再多看温月玫一眼。
温月玫咽了口唾沫,闭了闭眼,银牙一咬,急忙跟上去。因为后面已经没有人了,这荒山野岭的,有野兽也是很正常的。等到跑到半山腰的样子,百里卿她们已经彻底的掉队了。
“夫子!咱们休、休息一下吧…”说话的是许拂,她也受不住了,脸色微变。
此处林叶茂密,百里卿微微转身,便看向身后的那近十名女学子,尔后隆起了眉头,“天黑之前不能赶到山顶和他们会合,我们很可能会遇到野兽。你们明白吗?”
李珍一手握腰,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道,“我们也是人,又不是牲口。跑了这么久,已经很累了!休息一会儿也不行?”那语气很冲,可见她此刻是何等的额恼怒。
百里卿深深看了她一眼,环顾在场的女学子,果然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今天的训练对于她们来说,却是沉重了一点。但是…
已经是午后了,她们现在还在半山腰。天黑前如果不能赶到山顶,谁知道在这山林里会遇见什么东西。
“夫子…”百里霜也站了出来,犹豫了半晌,才道,“已经过了正午了,我们需要进食。”大家包里都有统一准备的干粮和水。百里卿听了这话,才软下心来。
“那好吧!原地休息一小会儿,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百里卿说着,便送随身的包裹里取出了干粮和水,兀自开吃。温月玫自然也跟着她们,这时候倒是极其听话的,拿出干粮和水,找了一棵大树坐下。
百里卿扫了她一眼,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说起来,温月玫可还不如这些学子,她跟着她们指不定会拖累她们。但是又没有办法,总不能当真将那女子扔在这荒郊野外吧!到时候温丞相不提刀来将军府宰了她才怪。
休息了一小会儿,百里卿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便又站起身来,“好了!收拾好行囊,继续前进。”她一声令下后,便领头往前面跑。
女学子们也不敢懈怠,一个个收拾好行囊,便跟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深山里,跟着百里卿,无端会有一种安全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而百里卿她们的行程也越来越接近山顶。夕阳的余晖消失在森林的尽头,天色开始暗沉了。此时的青峰山变得寂静,大山像是一个庞大的怪物一般,屹立在那里,有些渗人。
百里卿领着他们往山顶上去,越往上的路越难走,逐渐的从三人行变成了单人行,而温月玫好歹也是书院里的夫子,所以被百里卿安排走在最后。一行十几人行色匆匆的往山顶上赶,再也没人多说什么。
穿过一段山谷,百里卿他们又进入了一片森林中。顺着森林里的小路往上走,周遭的光线越来越暗了。大家靠得越来越拢,谁都没有说话,气氛无端的紧张起来了。
约莫走到林子中央的位置,百里卿他们越过了草丛,往深一点的灌木丛走去。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嗷呜狼叫,众人的脚步当即愣住了。为首的百里卿一抬手,一个止步的指令下达,后面数人便顿住,脸色大变的左右环顾。
半晌,一女学子才颤抖着声音问道,“方才…是狼叫吗?”
未等百里卿说话,许拂便应了一声,“青峰山里有很多野兽,如果遇到狼,我们就惨了。”
“为什么?难道还能比遇到老虎惨?”李珍不明所以,只眨了眨眼问道。
“当然!”百里卿接话,回头瞪了她们两人一眼,又看向不知何时从队伍后面走到前面来的温月玫,“如果是老虎还好说,老虎一般都是单独行动。可是狼却不一样,狼是群居动物。”她说完,目光微沉,又幽幽的扫向四周。从方才的叫声来判断,那匹狼应该不会离她们太远。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温月玫问道,语气有些焦急。她可不想在这里喂狼,她还没有嫁人,还没有做皇妃呢!
百里卿冷冷一笑,不去看她,“大家小心点,尽量靠近点,注意四周的动静。”她们现在没有办法,这里离山顶已经没有多少路程了,想必方才那声狼叫,山顶上那些人也听见了。但愿张赫他们有点良心,看她们还没跟上去,就回来看看她们。要么,希望那是一匹孤僻的狼,方才叫唤了一声便离开了。
“该不会…真的来一群吧!”温月玫的声音也有些发颤,可见她也是极其害怕的。
百里卿瞥她一眼,冷冷的道,“温夫子,还请你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身为夫子,理应守护自己的学生。温月玫现在的做法,让在场的众人都生出了不满之感。第一,她本来就不是黄字班的夫子;第二,一看这温夫子就是个娇柔的大小姐,没吃过一点苦。如此,将温月玫和百里卿放在一起对比一番,众人顿时觉得百里卿可真是好太多了。
温月玫也受不住那些审视的眼神,只沉着脸慢慢的回到了后面,心怯怯的打量四周,生怕方才那狼从哪儿忽然扑出来。
“继续走!”百里卿冷静的说道,率先提步,往前面走。而许拂一行人便慢慢的跟上。这次不用百里卿喊,大家的脚步也自觉的紧凑不少。谁都不想在这荒郊野外喂野兽,这可不是开玩笑,弄不好会死的。
嗷呜——
又是一声狼叫,百里卿的脚步顿住了,尔后扬手,沉声道,“大家准备好,从背囊里拿出你们的弓弩,找就近的大树。准备上树!”百里卿的语气有些焦急。
前所未有的认真,让许拂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大家急忙翻找背囊将弓弩拿出,然后寻觅四周高大的树木,三三两两的走到了树下。百里卿自己慢慢的往前面走了一阵,忽的前方的草丛里露出两点苍绿的光芒,绿幽幽的,似是萤火虫一般。
百里卿的脚步顿时停下,端着弓弩的手慢慢抬起,两眼死死的盯着对面逐渐冒出头来的一匹苍狼。她略略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匹。
谁知她刚刚这么想玩,便听见侧面传来许拂的声音,“夫子快上树!后面还有!”那语气格外的焦急,前所未有的担忧。
百里卿微微一愣,当即没有多做停留,转身便往就近的一棵树跑去。谁知对面那匹苍狼似乎知道她的企图似的,猛的一跃,便往她跑的方向跃去,身体灵巧的落下,挡住了百里卿的去路。而百里卿丝毫没有滞留,转身又往另一棵树跑。前面幽幽的露出两只苍绿的眼睛,百里卿的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摁下弓弩的机关。
嗖——
弩箭破空,擦着大树的树干而过,便直直射中了那树后一只幽绿的眼睛。百里卿当即想也没想,便急速跑了过去,两手攀着树干,双腿一收,夹着树干便往上蹿去。速度很快,快得让对面树上的许拂看得眼睛都直了。
她一直以为,将军府的大小姐是个草包,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做痴梦。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百里卿的不一样,她的睿智和她的身手,没一点像草包。反倒是…
目光挪向另一边树下正和李珍一前一后爬树的温月玫。她还在树下站着,望着已经爬上树的李珍,愣是不动。
“温夫子,你还愣着干什么?”李珍转头看她还在树下,不由得一愣。
此时,一双双苍绿的眼睛已经慢慢的露出来了,从草从后面,慢慢的露出来。百里卿粗略的数了数,约莫五六只。果然啊!这狼都是群居的动物,她们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运气也忒“好”了点。
温月玫还在踌躇,她从来没有爬过树,看见这高高的树干,顿时无计可施了。
而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两匹狼已经开始分道,似是打算从两头包抄她了。
百里卿看着那呆愣在树下的女人,差点气得吐一口老血!
“温月玫!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你以为你装木头,那些畜生就真把你当木头啊!还不快给我爬!”话语粗暴,语气暴怒,百里卿的神情十分严肃,简直凶神恶煞。
连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李珍都给吓了一跳,更别说树下面的温月玫了。当即两手抱着树干,便往上面窜。
“真是笨死了!”百里卿扶额,看着温月玫那笨拙的身姿,恨不得一脚踹上去,将她直接踢树上去算了,“李珍,你拉她一把!”看了那逐渐靠近的狼群一眼,百里卿还是忍不住让李珍帮忙。同时,她再次端起了弓弩,便瞄准了靠温月玫最近的那匹狼。
嗖的一声,弩箭飞了出去,钉在那苍狼的后腿上,那畜生顿时呜咽了一声。
百里卿又冲温月玫吼道,“快爬!往上爬!你是猪吗?”她是很着急,因为后面还有几条,已经开始准备攻击李珍她们那棵树了。不对……
百里卿身后凉飕飕的一阵风扫过,她蓦地回头,只见树下两只苍绿的眼死死的盯着她。好吧!经过她刚才的那两件,这些畜生打算过来围攻她了?
心里咯噔一下,百里卿收起弓弩,一手抓着树枝继续往高处跑。因为方才那苍狼便是一跃而起,险些咬到她的屁股。真是被气晕头了,连自己身边的危险都没有意识到。
“大家再爬高点,找个安全的位置端起你们手里的弓弩,开始对苍狼进行攻击。”就当是移动打靶课程提前了吧!反正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变幻莫测。
众人听从她的号令,全都开始往上爬,温月玫抱着树干,李珍还在费力的拉她,可是那女人像头猪似的,就是上不来。
“你倒是用点力啊!狼来了!”李珍不耐的催促,手一紧,抓得温月玫的手腕儿生生发疼,直叫唤。
温月玫也恼了,想她一个大小姐,凭什么在这里受气挨骂啊!
“你松手!我不要你拉我。”温月玫不悦的道,手腕挣扎。
李珍猝不及防,被猛的扯了下去。当即两道女音刺耳,她们两人一起扑向地面,温月玫结实的被压在地上,后背搁着山间石子,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的。
完了!这是百里卿现在心里唯一的念头。
果然,围着她的几匹狼掉头便朝着李珍她们两人蹿去,速度飞快,也不似先前那般悠哉了,似是怕稍稍耽搁了,她们就又爬到树上去了。
“快点起来,跑!”百里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看见狼群撤去,她便一手拽着树枝,身子绕着树干一旋,翩然落地。话落之际,已然射出一支弩箭,可因为人在运动,尚且没有瞄准,这一箭便射空了。
射空了倒是不打紧,可是旁边一道阴风袭来,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才发现那边草丛里原来还匍匐着一只。利爪摁住百里卿的手肘,埋头便用那散着恶臭的獠牙咬她。百里卿以为,自己就这么完了。
嗖——
弩箭破空,穿过那皮苍狼的咽喉,钉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一滴哈喇子滴落在百里卿衣服上,她来不及去擦,急忙一推压在她身上的苍狼,坐起身。
一道人影压下,熟悉而沉寂的男音响起,“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说着,一只大手挽住她没受伤的胳膊,愣是将百里卿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扬眉看去,月色从碎叶间落下,碎落在男子的侧脸。俊颜温凉,像是夏日里山间水潭。
“谢谢。”百里卿抽回手,淡淡的道了一句。她没想到闻人棠会救她,这样说起来,自己岂不是欠他一条命。
闻人棠也没闲着,当即端起弓弩,便开始猎杀围上来的狼群。本以为只有五六头,现在看来不下十头。好在,来的不止闻人棠,还有梅潇、张赫、澹台驭几人。
梅潇一看百里卿受伤了,急忙向她靠了过来,“卿卿你怎么受伤了?澹台夫子回来,我怎么向他交代啊!”后面那话是嘟囔,声音小得百里卿根本没有听见。
“梅潇,快清点一下,我们班的女学子没少吧!她们没受伤吧!”百里卿蹙紧了眉头,她的眼里有着前所未有的担忧。当了这么久的教导夫子,第一次有了做夫子的觉悟。果然,教育行业做久了,人就会变。和一群年轻的生命在一起,连自己都会变得很年轻,虽然只是心灵上的。而且久而久之,总会生出一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即视感,忍不住将那一帮小崽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似的看待。
梅潇听她这么说,愣了愣,尔后才过去清点。地上的狼都清理干净了,一头头呜咽着躺在地上,树上的学子也都下来了。梅潇仔细的清点,确定一个没少,这才放下心来。
“咱们这就往回走吧!山上的也正赶下来。再说了,百里夫子的伤还需要清理。”张赫说着,有些后悔没把华筝带过来了。
百里卿点了点头,今晚发生这样的状况,想必大家伙也受了惊吓,实在不能继续训练下去了。
“走吧!先回去。”闻人棠扶着她。
梅潇一见,急忙上前,将百里卿拉到自己身边,一副老母鸡护着鸡崽子的模样,凶巴巴的道,“你干什么?不懂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啊?”澹台潽可是说明白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百里卿交给他照看。
这“照看”二字是多么富有内涵的啊!要是给澹台潽知道,他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碰来碰去,被别的男人关心着,还受了伤…那他回来不得宰了他炖汤,回去给他老爹喝!
百里卿狐疑的看他一眼,闻人棠也看了梅潇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沉默的退到了一边,去照看别的学子去了。
“梅潇,你都说男女授受不亲了,你搂着我腰做什么?”阴岑岑的女音在耳际响起,梅潇这才惊觉,原来自己的手整搭在百里卿的腰上。
他顿斯如触电一般颤抖了一下,手弹开,尔后双手合十,默念,“罪过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不是故意的,澹台潽不会知道吧!君悦也没看见吧!
百里卿莫名的看着他,看他一副神经质的样子,顿时想笑,“走吧!你抽什么疯啊!”她好歹也是一个现代女人,思想哪有那么迂腐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东西!
一行人匆匆往山下赶,梅潇的衣服脱下来给百里卿包扎去了。
回到书院的时候,百里卿便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萃纱看见她负伤回来,整个人都不好了。而百里熏因为不是指导夫子所以并没有参加野外拉练训练,正卷一侧书倚在窗上看呢!看见百里卿他们回来,便急忙奔楼下去了。
百里卿才刚刚落座,房门便被挤爆了。
百里熏和华筝撞上了,闻人棠和梅潇根本没能挤进屋里。还有张赫李贤他们,都守在外面,因为今天就百里卿一个人负伤了。事情的经过,大家也都听许拂说了,一个个都夸百里卿厉害,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是个好夫子。
华筝一进屋,便在桌边坐下了,将药箱打开,“你也是够硬气的,这么深的伤口也没听你呜咽一声。”看着百里卿受伤黑红的血口子,华筝那漂亮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一旁的百里熏看得更是心疼,他可就这一个亲妹妹,“卿卿啊!都怪为兄,要是为兄随你去了,你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百里卿汗!
只听百里熏又道,“跟你去的那些男人都不是男人,怎么能丢下你们一帮女人在后面呢!青峰山是什么地方,难道他们还能不知道吗?”说着,还不忘往门口一瞪。原本堵在门口的梅潇他们,急忙收回脚,齐齐的后退一步。
这时,一道女音传来,“都让开,堵在这里干什么?看戏呢!”傅君悦的声音。
百里卿微微抬头,便看见门外进来几名女子,是傅君悦和柳云翩,还有梅朵和澹台婧。
“我来吧!”柳云翩一进门,便径直步到了华筝面前,接过他手里的活儿在百里卿身边坐下。
华筝微微侧目,瞧了那女子一眼,却见她正目不斜视的打量着百里卿手里的伤口,细心地为她上药。仿佛方才和他说话的那人,不是她似的。
伤口用白酒洗干净了,柳云翩才开始上药。百里卿的脸惨白惨白的,被那钻心刺骨的疼意折磨的满头大汗。最后伤口包扎好了,百里卿的唇瓣已经咬出血来了。
柳云翩看了她一眼,不由叹气,“你说你,明明是一个姑娘,怎么竟干一些男人干的事儿!保护人这种事儿是你干的吗?”
百里卿笑笑,知道柳云翩是在关心她,“这不没事儿了吗?”说着,垂眸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半晌,心里无端的想念起澹台潽来了。要是那人知道她受伤了,会不会担心啊!
“百里夫子真是好气结,我们要从你身上学习的东西,可还真不少。”说话的是梅朵,梅潇的长姐,她说着,慢悠悠的走到了百里卿的面前,然后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轻轻的放在桌上,“这是我偶然的来的白露玉花膏,擦这个不留疤。”
对于梅朵的温柔体贴与好意,百里卿点头一笑,道了谢。
尔后看向澹台婧,只见那女子正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她,仿佛在打量一件艺术品,眼中渐渐的浮起欣赏。
不怪百里卿在乎她的目光,毕竟澹台婧是澹台潽的小姑姑,是澹台潽的家人。和那些兄弟不一样,她听说澹台潽和这位小姑姑的感情还是不错的。百里卿希望自己能给澹台婧留下好的印象,这样一来,以后若是当真嫁给澹台潽,也能多个照应。
“没事就好,今日真是辛苦百里夫子了。”澹台婧沉声道,语气温和,却没有起伏。
对于她的问候,百里卿也勾了勾唇,浅浅一笑,垂眸道,“多谢公主关怀。”
澹台婧微愣,见着如此礼貌的百里卿,她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的记忆里只有一个粗蛮不知礼数的草包丫头,一心只想着嫁给澹台驭那小子做皇妃,仗着自己是大将军的女儿,耀武扬威。那是好几年前,她所认识的百里卿了。澹台婧与百里卿并没什么交际,只是见过几次,也见识过她的粗鄙与放肆。与现下的百里卿完全不是一个人,至少给澹台婧的感觉是大不一样了。眼前的女子睿智有礼,而且她还被皇兄如此重视。
她那皇兄一直以来眼光都很高,却不知为何,偏生对这百里卿很是看好。而且,据皇兄所言,这百里卿以后,估摸着会是小潽的妻子。
审视的目光收回,澹台婧垂下了眼帘,不动声色的走到了一边站定,不再多说什么。
而这厢,百里卿的伤也包扎好了,门外大家也准备散了。至于明日,百里卿特别仁慈的指示,明日休息。
大家当然是开心的,而百里熏也放心了,至少百里卿可以安心养伤了。谁知这心才刚刚放下,人也才刚走完,百里熏刚刚回到房间。那漆黑的夜里便飞来一只白鸽,寂静无声而来,扑腾着落在他的食指上。
百里熏顺手抓住了白鸽,便将那红腿上的信取下来,然后将白鸽放飞了。
咕噜噜的声音消失在黑夜里,百里熏拿着字条走到了桌边,将其慢慢的展开。目光浏览了一遍字条上的内容,他的眉头便蹙了起来,神情也一瞬变得严肃起来。
**
夜色已经深了,萃纱正从百里卿的屋里出来,谁知便遇上了神情凝重的百里熏。
“大公子,小姐已经睡下了!”她好心提醒。
百里熏的脚步也顿了顿,可是又看了看字条,还是一咬牙,便上去敲响了房门。萃纱也没走,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便问道,“是不是京中出了什么事?老爷来信了?”
百里熏垂下眼帘,没有说什么。却相当于默认了。
房门被拉开,百里卿一手缠着纱布挂在肩上,成了“独臂侠”。
“大哥?”看见去而复返的百里熏,百里卿自然惊讶了一番。可是见他神情那般凝重,她心里便暗暗猜测,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进来说吧!”百里卿侧身让道,萃纱跟在百里熏身后也进屋了。
灯火摇曳,那桌边的两人神情变得同样凝重起来。
百里卿听了他那些话,看了那张字条,沉默了半晌,才道,“玉玺丢了,皇上为什么不让刑部尚书去调查,让我跟你回京?”
百里熏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卿卿,皇上的确很看重你,也许是你在书院的表现十分优秀,又或许是你办案的能力太过高超。”
皇帝看重百里卿,这是自然的。因为她的理念和他的理念,极为接近,因为他们受过同等的思想教育,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这些,百里卿还不知道,澹台云也并没告诉她的打算。
“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回京,今晚就上路?”百里卿知道,玉玺丢了不是一件小事,只怕这事儿耽搁不得。
百里熏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她的手,“卿卿你刚受了伤,现在上路,若是伤口恶化了怎么办?”
“无妨,我一会儿让萃纱去找柳夫子,拿些伤药。”百里卿笑笑,其实她心里也蛮开心的。跟着百里熏回京查玉玺失窃一案,是不是就能在皇宫里遇见澹台潽了?
她这段日子,可想他了。
也不知道,那男人有没有想她。肯定没有,要是有的话,为什么还不回来。
**
京城皇宫,
那位于寝殿檐下的男子只觉鼻子痒,忍不住打了一个阿嚏。身后之音端了一杯热茶出来,只戏谑的道,“爷,是不是百里夫子想您了?”
那男子伸手接过茶盏,轻捻茶盖,望了望天。
昨晚偷香,那味道似乎还弥留唇瓣。
思及此,他微微启唇,舌头轻扫,扫过唇齿,嫣然一笑,百媚生。
------题外话------
阿奴:明日咱小潽潽就粗来啦!
澹台:奴哥,你再不让我出来,宣我的妞儿们打死你滴干活!
阿奴(对手指ing):表这样暴力嘛!咱们都是文明社会的文明人!嘿嘿嘿
百里:奴哥,我高冷的形象你给我吃了?
阿奴:现在的你才符合恋爱的法则啊!嘿嘿嘿,恋爱是会让人变得更优秀滴哟!看看现在大家多喜欢你,吼吼吼,哥也好喜欢你!
澹台(脸黑):之音,把这人给我拖下去,扒光了上街游览!
阿奴(已哭瞎):等一下!
之音:?
阿奴:让我再求个订阅!妞儿们赶紧订阅啊!莫养文啊!
之音:…(打包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