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烛火摇曳,文澄微微抬目,看向那门前的男子。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他放走的牛南。
牛南的出现让所有人讶异,虽然知道牛南不是凶手,但他却是将死者杨凤来分尸的男人。一个丧心病狂,患有心理疾病的男人,是绝对可怕的。因为他可能什么都做得出来,就算是豁出自己的生命。
“是你!是你杀了凤来?”牛南站在门口,手里握着匕首,定定的看着文澄。那眼神,满含杀光,仿佛要将文澄生吞活剥一般。
梅潇和华筝几乎同时迈步,走到了百里卿的身边,虎视眈眈的看着门口的男人。
文澄也看着那人,他的记忆没有消退。还记得那个夜晚在杨凤来厢房外看见的那一幕。这个男人,就是这个男人将杨凤来压在身下,而杨凤来当时的神情,他记得格外的清楚。
欢愉还是享受,他分辨不清。但是从那个女人身上,他没有看出半点排斥。这就说明,杨凤来是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和牛南发生关系。尔后,又心甘情愿的和云景在一起。
就在他遐思之际,那门口的男子忽然举起了匕首,提步向屋里冲去。
而就在牛南提步的一刹,澹台潽沉声道,“拿下牛南!”
他身旁的之音一跃而出,负在身后的长剑一挑,剑刃擦过牛南的手腕,划出一道血痕。
哐当——
匕首落地,之音凌空翻过那男子的头顶,灵巧落地,转而长剑抵在牛南的腿弯处,一脚踢去,那男子当即跪倒在地上。
牛南被制服,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
护着百里卿的两人悠闲的互看一眼,尔后退开。
只听那女子道,“那日在停尸房,我曾说过,你身上有一股皂荚的味道。”百里卿的话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她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方才发生了什么也不太清楚,所以她的脸色一如既往,语气也依旧平淡。
这话是对文澄说的,因为文澄方才问道了这个问题。
“这么说来,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怀疑我了?”文澄的思绪也被拉回,目光从牛南身上移到了百里卿的身上。
只听那女子接着道,“因为你有洁癖,所以每次验尸完后都会用皂荚洗手,长此以往你的身上自然会沾上那股味道。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有多么畏惧我,所以在我提出这一点后,你就将死者杨凤来身上的皂荚味道全都清除干净了。”记得第一次去停尸房的时候,她即便是站在尸体旁边都能嗅到那血腥味中夹杂的淡淡的皂荚味儿。而第二次她和华筝、澹台潽去的时候,那件屋子里便只剩下浓浓的血腥味儿了。
百里卿是个瞎子,她没有视觉,但是她的嗅觉却是异常的灵敏。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发现,却足以引起她的注意。
“我当时只是好奇,为什么你要特意抹去尸体上你的味道。后来我明白了,因为你心虚。”谁知,却是欲盖弥彰。
“你本来可以不必这么做的。”百里卿笑笑,“因为你身为仵作,一直都在与尸体接触,尸体上沾有你的味道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你却可以抹去了你的味道,你这么做,反倒加深了我对你的怀疑。”所以后续她才会下去着重调查文澄这个人。这个看似与本案毫无关系,一直很正派的人。
“原来如此。”文澄失笑,闭上了双眼。
百里卿唇角的笑意敛去,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尔后向门外走去。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即便这个案子还有很大的漏洞,但说到底,凶手还是抓到了。
将牛南和文澄交给金岳他们以后,澹台潽便转动轮椅,尾随百里卿出去。
那女子出了文殊院,便寻了一处墙角,静静的靠在墙上。
澹台潽远远的看着她,月色落在她的身上,柔和而虚幻。她就像是画像里的人物,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车轮声传来,百里卿微微侧身,面向澹台潽的方向,徐徐道,“澹台潽,你知道吗?”
男子在她身边停下,两手交叠在大腿上,靠着椅背看着她,“又是这样的问句。”他浅浅勾唇,淡淡的道。还记得上次百里卿喝醉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唤他,问他知道吗?
可是知道什么呢?她根本什么都没有问。
百里卿微微一愣,她显然已经不记得上次酒醉的事情了。
眼帘压低,她只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道,“这是我破案破得最艰难的一次。”也可以说是最失败的一次。
“为什么?你找到了真凶不是吗?”澹台潽扬眉,暖暖的笑。他的脑中还在回味百里卿的话,什么叫做破案破得最艰难的一次?据他所知,这应该是百里卿第一次参与破案才是。
看样子,这个丫头,真的有问题。
“找到了,但是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很多都是凭借她直觉,以及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出发,勾画的罪犯心理画像来定案的。实际上的证据,真的没掌握什么。
这个案子如果放在现代的背景来看,可说是小菜一碟。只要验一下指纹,敲一敲键盘说不定就能完美的破案。可是,这里不是现代。百里卿那套知识在这里运用起来实在很困难。
她能做的,只是运用犯罪心理学的知识,去揣测去分析。与她一贯实事求是,力求证据的作风不太一样。
“其实破案的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澹台潽微微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百里卿的手腕十分纤巧,她的肌肤冷冰冰的,被他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只觉得有些灼热。
女子的耳背微红,在明朗的月色下,清晰展露在澹台潽的眼底。
他无声的笑笑,温沉的嗓音道,“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回去吧!明日还要进行夫子考核。”他的话落,松开了百里卿的手。
那女子的眼睫轻颤,灼热感顿逝,可她心底却空落落的。
“哦!”应了一声,百里卿转步跟上。
经他这么一提醒,百里卿才惊觉,接下来的夫子考核,又是一场硬仗啊!
——
刚步进浣花院,便听见犬吠声还有萃纱的抱怨声。
“这到底是这么缺德啊!把我家夏多克绑成这样!”
澹台潽寻声看去,只见那角落里的丹桂树下,躺着一条雪白的狼犬。
夏多克仰躺在地上,两条前腿被人用黑色的布条捆着,雪白的肚子上还绕了一条黑色的布条,将它束缚在丹桂树的树干上。它嘴上还勒了一块布条,两只后脚蹲着,被捆着,被绑在树干上挣扎不休。
看见百里卿的那一刻,呜咽着,嗷嗷嗷的,像是在求救,又像是抱怨。
百里卿看不见,只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那方,萃纱已经走过去,在夏多克面前蹲下身去。看见百里卿他们回来,她才舒展了眉头,“小姐,我就是去厨房打了点热水耽搁了,这才一会儿功夫,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就把我们家夏多克绑在树上了。”
澹台潽想笑,他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艺术的绑狗方法,一看就是恶作剧,显然是做给他们看的。
“我想,是黄字班那帮熊孩子吧!”百里卿笑笑,推着澹台潽转步往屋里去,还不忘嘱咐萃纱道,“记得给夏多克多喂点好吃的,今晚好好抚慰它。”
澹台潽浅浅勾唇,临进门时,他伸手握住了车轮,迫使百里卿停下,笑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们?”
“嗷,上次他们就来过了,这一次估计又来使坏了。”
“你倒是不恼。”
“恼也没用,这几天太忙了,没工夫收拾他们不是。”她说完,将澹台潽送到了门口,便转身往自己房间摸索去了。
看着那道背影进门,澹台潽才转动轮椅进屋。
夜深了,百里卿坐在床边,萃纱正在为她整理明日要穿的衣服。
那女子柳眉轻蹙,下颌微扬,转向萃纱,道,“我那把琴的琴弦续了吗?”
“回小姐,续好了。”
“那你看看,是不是又断了?”
萃纱微愣,转眸看了那墙上的七弦琴一眼,摇头,“没有啊,好好的。”
百里卿听了,眉头微蹙,“是吗?”好好的?难道那帮熊孩子,这次没干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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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明日是文考,小卿卿啊!你这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可咋办啊!
百里(修指甲ing):随便考考呗,平常心,平常心
澹台:娘纸啊!你不会弹琴吗?早说嘛!为夫教你啊!
华筝:我也可以教你啊!
百里:别逗了,我这人五音不全,完全没有乐感,你们就算教了我,我也只会弹出夺命曲。当然了,你们要是想听我的夺命曲,我也不介意给你们展示一下。
阿奴:我看还是算了吧!你当心点,那帮熊孩子可不是白来院子里跑一趟的
百里:我知道,把我家夏多克给绑了,也不算白跑了
阿奴(扶额):算了,不跟你说了。今儿六一,妞儿们节日快乐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