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归府,天开始下雨。
百里骁命人将百里卿送回了府里,才刚刚步进自己的挽花苑,百里卿便站住了脚。
淅淅沥沥的雨声铺天盖地,她站在院子的檐下,指腹摩挲着竹杖,不由低了眉眼。风声雨声绕过她的耳际,空气中除了泥土的芳香,还有一丝肃杀之气。院子里静得出奇,连平日里喜欢叨叨的两个丫鬟也像是没了影儿似的。
百里卿在檐下站了许久,才顺着长廊敲着竹杖踱步向主厢房摸索过去。
她的唇角自始至终都衔着浅笑,风吹雨,湿了她的衣袂,撩起她的长发,直到迈进主厢房的房门。
屋里很暖,门外与门内的温度相差许多,就连呼吸声也比平日多了不少。
那一袭青衣的女子进门,屋里的人全都不作声,只是默契的将目光移向主座上的阮眉,似是等着她发话一般。
屋里近十一二人,两名老婆子,四名丫鬟,还有两个家丁,另外就是主座上的阮眉和挽花苑里服侍百里卿的两名婢女。谁都不作声,就只看着拄着竹杖的百里卿站在门口,似是想看她出糗。
那女子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敲着竹杖,慢慢的向主座的位置摸索过去。她的唇角始终微扬,漆黑的双目映着桌上的烛火,摇曳生辉。就在快要靠近主座的时候,百里卿站住了脚,扬起了手中的竹杖,似是打算将竹杖放在一边。
竹杖扬起,指着阮眉的鼻间,相隔半米的距离。丫鬟们都屏住了气,阮眉的脸色微变,却是抿唇,瞪着眼看着百里卿,没有做声。
百里卿继续提步,竹杖一再逼近,阮眉这才惊了,急忙站起身,正打算让开。谁知她的脚步刚刚移开,百里卿的竹杖便顺势滑动,手腕微微用力,巧劲一打。
乓——
竹杖重重的挥过阮眉的左脸,那人“哎哟”轻叫,总算出声了!
两边的老婆子急忙上前去扶,关切的问道:“二夫人,您没事吧!”
百里卿的手收回,竹杖一拐,又打在了阮眉的右脸。
那女人顿时叫唤起来,“你这个天杀的!你这个天杀的!”
百里卿闭了闭眼,急忙后退几步,站定,一副惊恐的模样,小心翼翼的开口,“二娘吗?您怎么在我房里?”她的脸侧向一边,一脸讶异的样子,很是无辜。
老婆子扶着阮眉坐下,丫鬟急忙去传府医,屋里顿时热闹了。
百里卿想笑,却是生生忍住了。她只是恭敬的站在原地,目无焦点的平视着前方,只听见阮眉一声声轻吟。
她可是一点没有手下留情,两棍下去,明儿起早,那女人的脸应该能肿到拳头那么高了。
“你这个天杀的!还不给我跪下!”阮眉一手捂着脸,恨恨地看着百里卿,怒斥。
薄唇微扬,百里卿不觉一笑,挑眉扬首,面朝主座,启唇,“二娘,不知卿儿做错了什么,要向二娘下跪?”她的语气纯真,将话说得透彻。
阮眉冷厉一笑,拍案起身,“你还敢问?今儿在宴席上,要不是你,玫儿怎么会中剑受伤,至今还昏迷不醒?”那语气,仿佛要将百里卿生吞活剥了一般。
“我?”百里卿愕然,美目微睁,“二娘的意思是,卿儿不该闪躲,应该受了那刺客的一剑,代替表妹受伤,是吗?”
她的话让阮眉一愣,她没想到百里卿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若她答‘是’,肯定会落人话柄,但若她否认,今儿来找麻烦的由头就没了,到时候还怎么收拾百里卿?
“大小姐,奴婢可是看见你伸出脚绊了表小姐!”吴婆子插话,及时为阮眉解了围。
得了这话,阮眉更加来劲儿,“听见了吗?你身为将军府的长女,竟然公然使坏,害得玫儿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既然是你的二娘,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理应为老爷好好管教一下你这个心狠毒辣的丫头!”她说着,捂着脸的手甩开,目光一转,扫过那两名家丁,怒道,“还杵着干什么?还不上荆条,家法处置!”
荆条!
百里卿的心跳漏了一拍,显然被这“荆条”二字吓着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挨过打呢!次奥!这个臭娘们儿!
------题外话------
百里(炸毛):谁他妈敢打我!杀全家!
阿奴(抹汗):别激动啊,妹纸!只是说打,还没打呢!
百里(一竹杖猛敲):谁敢打!谁敢打!
阿奴(抱头虎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