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胡闹这估计全国上下十三亿人口独一份的名字,任谁看过一次都能记住。这些片儿警一听郝南生是报失踪的,而失踪的人就是胡闹,不禁眼前一亮,连忙跟着郝南生回了他的那个地下室,第一时间保护好了现场。断手的尸体到底是不是胡闹,找根他用过的牙刷一验,便能真相大白。
六平方米的狭小地下室仍然显得空荡荡的,就像郝南生说过的那样,已经没有胡闹什么东西留下了,看来他是自愿从这里离开,抱着逃房租的心理,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跟凶手相遇,之后被害的。
郝南生加来了一堆警察的消息传播的速度很快,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变成了郝南生被警察抓了,一群邻居赶来看热闹,因为这跟郝南生平时在小区里边的形象实在是相差太大,像他这种绝种好脾气的男人,居然也会惹上官非,简直匪夷所思。因此等他们明白过来其实是闹了个乌龙的时候,已经将郝南生家的地下室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个严实。
住在地下室的这个男人可能被害了,远比郝南生被警察抓更劲爆。他们可是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人呢,平常连小偷小摸都不敢,这下居然有人死了,还是谋杀,简直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扔进了一块大石头,激起阵阵涟漪。所有人都如打鸡血一样,伸长了脖子往地下室里瞅,想要看看死人长什么样。
对于这些好奇旺盛的邻居,警察虽然不耐烦,却因为大多数人很守规矩,老老实实地站在警戒线之外,也没办法说什么,只得守着门口,不让他们一时太过激动而闯了进去破坏现场,一边听这些人聊天,希望能得到些线索。
众人正七嘴八舌议论得热闹,警察们全体支愣起耳朵寻找着对他们破案有用的信息。
“这人叫什么来着?他的名字挺搞笑的,哎哟,一时想不起来。”
“好像是叫胡闹来着,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觉得他父母脑子有坑,怎么能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儿,40岁的大老爷们,他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天天听别人胡闹胡闹得叫他。”
“你们跟他熟吗?”
“一栋楼里住着,谈不上熟不熟,平常我们家地下室里也就是放些杂物,不常下来的,也就是偶尔遇到过混个脸熟。不过好像我闺女上次下来过一回后,就再也不肯下来了,问她怎么回事她不说,还指使起我们老胳膊老腿了。门口的斜坡那么陡,每次下来我都特别害怕摔着。”
“他一四十岁老光棍,常年身边也没个女人,能不想那档子事吗?不是非礼你闺女了吧?”
“瞎说八道什么呢?就我闺女的性子,别说非礼了,就是有男人调笑她两句,都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你说二十八岁的人了,还不交男朋友,整天说她也不听,可真是愁死我了。”
“这有什么发愁的,结婚有什么好?得一个人收拾家务伺候公婆还得给人生孩子,一点儿都不自由,要我说呀,他们这代人赶上好时候了,思想独立,个性自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那个年代你敢不结婚试试,周围街坊邻里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了,说你神经有问题。现在的孩子们主意都正,你也别天天说你闺女,小心说烦了人家来个离家出走,让你一年见不到两面,嘿嘿,看你到时候找谁唠叨去。”
“敢情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儿子二十二岁就结婚了,二十三岁就让你抱上大孙子了,我也是替我姑娘着急,再老两岁这孩子都不一定生不生得出来。”
“好什么呀,也不看看他娶的那个儿媳妇。一天到晚懒得要死,还得我这五十多岁当婆婆的人去伺候她。现在的女的哦,都被惯出公主病了。我跟你说我总怀疑我家那儿媳妇她不正经。好像就是上个礼拜吧,快到做饭点了,她出去买菜一直没回来,我着急等菜用,就出来看看她在哪耽误了。结果一出来你猜我看到什么了?看着她跟这老光棍在那插科打诨,笑得特别的开心,还时不时地轻轻拍老光棍一下。你说一四十多岁一直没结过婚的人他心里能正常吗?不定怎么压抑着变态呢,见着个女人都走不动道。就我那儿媳妇傻了吧唧的非得往前凑,你说说,这是正经人干出来的事情?就算是对方跟她打招呼,她也应该装没听着赶紧回家吧,这么不安于室,我儿子找了这么个儿媳妇我都得少活个十年八年的。”
“唉,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老光棍特别爱跟着小区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搭言,说没两句话就能跑偏到色迷迷的话题上。有那脸皮薄的,呸他一句骂一句不要脸也就跑了,可也有不知廉耻的,就愿意听他讲黄色笑话。”
“可不是呢,你说这老光棍儿要是只跟一个人讲,那是那个女人不够检点,招惹老光棍,但是他跟每一个年轻点的女人都这么说,这老光棍儿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怎么能年纪一大吧还混得住在地下室这么凄惨,老郝可是说他已经好几个月没给过房租了,那才几百块钱呢,都付不起。”
“嗯,老郝这人靠谱,他说没给肯定就是没给,你看这屋子里头跟扫荡了似的,指不定这老家伙想逃房租连夜跑了,出去之后不定被谁给害了。”
不得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围观群众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等,几乎将事实推断了出来,而且从他们的分析中,警方也得到一个重要的线索,那就是胡闹真的如曾明君所说的,是个老色狼,对女性有或明或暗的骚扰行为,这会不会是他被害的原因呢?凶手总不会无缘无故地剁掉他一双手吧。
胡闹以前是个公交色狼,失去工作后,生活一度困窘,才搬到这一处小小的地下室栖身,生活上的不如意和经济上的困窘,再加上单身多年,他始终没有合法的发泄途径,又因为囊中羞涩不可能出去花钱找女人,长年累月压抑下来,性心理变态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渴望亲近触碰女性,那一双手从不老实,所以凶手砍掉他一双手,让他以后都不能再骚扰任何人。照这个方向推论,凶手就应该是以前被胡闹骚扰得狠了的某个女性,或者这个女性十分亲近的人。
但问题是被******这种事,或者更严重一点,哪怕被猥亵强奸,都有相当大比例的受害人,会因为羞于启齿,和害怕社会上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而不敢去报警。她们选择将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只有等到崩溃受不了的一天,才可能会对亲近之人吐口。
也就是说,哪怕胡闹曾经有过过激行为,都因为受害人的懦弱,没有到派出所报过案,现在胡闹一死,这个所谓的受害者的身份也成了谜,想再找她,几乎不可能。
病急乱投医之下,警方把主意打到了曾明君身上。曾明君被叛有期徒刑三年的那起案子给出的那份口供,以目前警方所掌握的证据来看,似乎是可信的,只不过最终因为那个受害的女青年没有现过身,警察调查走访也没有结果,她才最终被判刑。
现在别的路都已经被堵死,想解开胡闹被害之谜,这个关键人物必须找出来。
两年的时光,足以让很多事物是人非,足以让很多人遗忘对他们并不重要的记忆,更足以淹没许许多多的犯罪事实。两年前在大街上被胡闹拉扯的那个女青年,唯一能证明她存在过的证据,只有曾明君故意伤害一案中并不算非常清晰的监控视频。
视频中依稀能看清女青年的五官,以及她那根引人注目长长的辫子。两年前这起故意伤害案办的挺糙,寻找女青年的行动大多数都是曾加父母的自愿行为,官方的调查很少,只有负责办案的民警的记录本上,写下了聊聊几句夹在了档案中。曾明君打人是既定的事实,目击者众,故意伤害这个罪名栽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冤,至于打人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到底是不是有情可原,呵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个警察会尽百分百的努力去查这样的一个小案子?人海茫茫啊,想找一个没有特别清晰正面照片不知名姓的女孩,何其困难。这女孩要是有心躲藏,一时半会儿警察也真拿她没办法。当年曾明君父母参加节目,在台上痛哭流涕地希望女青年出来,为自己的女儿作证,都石沉了大海,可见那女孩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藏起来。
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就胡闹那种性子的人,有贼心没贼胆,便是出面指证了他,让曾明君能够得到轻判,对她也没什么影响,还怕胡闹会杀了她不成?
对于这种不管他人死活,只要自己脱身就万事大吉的人真是寒了为她出头的人的心。便是以后有人知道这件往事,对女孩的印象肯定要差到极点,没担当,没骨气,没人性,空有一副漂亮的皮囊,跟这样人生活在一起也不禁后怕。她今天能不管替她出头的曾明君,日后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在她的眼里也跟浮云一样。
警方锚足了劲,都想要找出这个女孩,想要亲眼看一看,她苦心孤诣隐瞒这么久的往事曝光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据曾明君回忆,女孩当时应该不到二十岁,涉世未深,看起来非常清纯可爱,身上没有市井气息,应该是个被保护得很好仍然在象牙塔中做梦的大学生。
102路沿线正好有一所大学,m市理工大,警方决定第一站去那里碰碰运气,调查一下两年前在校的女大学生,看有没有能跟视频中这女孩对上的。
因为不知道女孩具体多少岁无法推断出她所处年级,两年前从大一到大四所有在校女大学生的档案汇总下来也有十来个g,约一千七百人,哪怕全是电子档案,一张张看过来也颇花费了些时间。
看得头晕脑胀,却一无所获。警方不死心,再三确认,是不是所有女大学生的资料都在这里,无一例外,有没有被开除,退学之类的。经过警方的反复提醒,有教工想起来,大约两年前吧,他们学校工商管理学院有一名大二的女生,出了车祸当场死亡,她的学籍档案被注销,不在这些资料里面。
注销的学籍,学校是不会再保留其档案的,他们只能根据当时入学的录取通知书,查找到该女生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
单丹丹的父母对警察的来访觉得很吃惊,特别是听说来的警察还是女儿当初读大学所在城市的,离他们这里有一千多公里的距离。
“警察同志,这就是我女儿。”接过照片的警察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长发飘飘,笑容清纯甜美的女孩,正是他们一直苦苦寻找的人,没想到,她一直不出现的真正原因,竟然是早已经不在了人世。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两年的时间都没能缓解,老两口显然不愿意谈及女儿的死,只叹息地说头天还打电话,显得心事重重的女儿,在电话里说她想回家。没想到他们等到的不是女儿回来,而是学校打来的女儿已经车祸离世的噩耗。
他们没能等到见女儿最后一面,命丧车轮下了女儿,已经不是他们记忆中美丽的样子,他们甚至只敢看遗体一眼,就再也不忍心,看第二眼女儿面目全非的样子。
”那您二老知不知道你女儿在学校的时候有没有交过男朋友或者有追求她追求得非常执着的男生?”
“我们不太清楚。我们对女儿的教育,一直是比较严的,从小学到高中,都对她全方位的严防死守,就怕她早恋影响了学习,考不上大学。但是考上大学以后,女儿已经成年了,出了学校门就二十二岁,可以结婚了,如果上大学再不让她谈恋爱,难道就等着毕业的时候,有无数条件优秀的男孩子排着队等她挑吗?我们不是那么不开明的父母,因此也鼓励女儿去享受校园爱情的美好,这方面的事情我们不掺和不打听,我们相信我们的女儿有精准的眼光选择她爱的人。”
于是一千多公里,除了确认单丹丹就是被胡闹当街拉扯的那名女青年以及她当年不出现的真相外,警方又一次无功而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