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一点。”
虽然两人的身高差距不算太多,但是姚殊要把温水撩到鬼喉剑和舌头的位置,太高了不太方便,还容易把衣服弄湿。
崇应彪干脆直接半蹲了下来,姚殊站在他的面前,开始用手撩起温水往粘在一起的位置洒弄。
没洒几下水,舌头就和鬼喉剑分开了,某人也收回了他那被冻得通红的舌头。
“怎么样,好点了吗?”
崇应彪点了点头:“嗯。”
他的舌头还不太舒服,所以说不了太多的话。
姚殊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平时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这张嘴啊,少说两句话会少得罪很多人。”
尤其是对着姬发的时候,这家伙总是忍不住嘴贱,造成了两人三天两头就打架的情况出现。
“给你的药膏抹了没有?”姚殊一边把木桶里面的水倒出去,一边随意问道。
崇应彪站在她身旁双手抱臂,有些痞痞的回答。
“这不是等着你给抹的吗?”
姚殊皱了皱眉:“肩膀上的晚上才该换,我问的是手上的。”
攻打冀州的时候,这几个人追着苏护一家一直追到了轩辕坟,幸亏他们三个人及时赶到了。
主帅打斗的过程中轩辕坟出现了雪崩,殷郊和姬发都被大雪给埋了进去。
这三个人拼了老命才把被埋进去的两人给挖了出来,回来之后三个人的手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冻伤。
幸亏姚殊各种各样的药品齐全,每人给了一盒药膏,让他们自己没事搓搓手。
崇应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手,虽然表面很是粗糙,掌心和指尖都有不同程度的厚茧。
几年前这双手每到冬天的时候就会布满冻疮,具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呢?那就要问某只心善可爱漂亮的小奶猫了。
那突然出现在自己门前的皮毛披风,以及某一天出现在自己窗台的冻疮药膏,治好了他。
崇应彪点了点头:“擦了,放心吧。”
“我去看看孙子羽他们。”
姚殊点了点头:“嗯。”
崇应彪一边往雪地里面走,一望无际的雪地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还在北崇的时光。
想起了那独自无助的黑夜,漫天的雪地里,他的肩膀烂透了倒在山洞里面,直到最后都没能等到救援。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肩膀上那个已经愈合的大洞,所以有些事情他不是不明白,而是压根不能说。
他和旁人比起来一无所有。
白天的时候一个个窜的找不到人影,营帐里面只剩下了鄂顺和姚殊两个人。
姚殊依旧在整理着自己的药箱,鄂顺在旁边帮忙,帮的次数错了,就连鄂顺也把姚殊药箱里面所有的药品都给认全了。
晚上的时候,姚殊就彻底的忙了起来,要忙着给他们几个伤员上药了。
为了先后顺序,姬发和崇应彪两人又差点打了起来。
最后还是抽签决定了先后的顺序,姬发手上的水泡已经好了很多了,要不是因为天气冷,恐怕会愈合的更快一点。
殷郊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了看姚殊和姬发两人头对着头的亲密模样,委屈的扁了扁嘴巴。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口,好家伙已经结痂了,他怎么没能受伤呢,太勇猛了也不全是好事啊,他有些闷闷的想。
姬发手上的水泡已经好了很多了,姚殊就没在过多的处理,只是在他的掌心处又缠了两条薄薄的布条。
“骑马的时候小心点。”姚殊忍不住叮嘱了一声。
骑射小能手姬发每次骑马都快的不能行,现在掌心受伤了,要还像之前那样骑,手心的伤口不得加重啊。
姬发点了点头,抬眸看了对方一眼:“嗯,都听你的。”
姚殊一脸欣慰的点了点头,病人这么听话,她当然很开心。
不像某人,她不用看就知道这家伙肯定又把伤口给搞裂开了。
姚殊斜着眼睛朝着某人的方向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先在对方已经朝着外边渗出鲜红色血液的布条上轻轻拍了拍。
“不是说了让你静养一下,这条胳膊不要用力的吗?你又干什么去了。”
像崇应彪这种不遵医嘱的病人,最让人生气了!
崇应彪嗤笑一声,颇有些吊儿郎当的说道:“干什么?”
“你晚上吃的那条烤狼肉就是我宰的。”
姚殊:“......”
怎么滴,合着她还得谢谢你不是。
姚殊解开了他身上的布条,看了看血肉模糊的伤口,皱了皱眉,真心实意的问道:“这不疼吗?”
虽然昨天晚上她给包扎的时候,给弄了一些止血的药膏上去,但是按照时间来说,一觉睡醒基本上药效也就过去了。
这样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外边还拉出来了那么长的一道,这家伙是怎么忍的。
就这种情况,这家伙还能白天出去的时候又去宰了一头狼,简直离谱。
崇应彪笑了笑,一边用没受伤的手轻轻捏了捏姚殊的指尖,一边无所谓的说。
“这才哪到哪?”
你问他疼吗?那肯定是疼的,他又不是五感缺失的人。
只不过,这样的伤对他来说也确实不算什么 ,这点疼痛都忍不了的话他早就死了。
死在冰冷的床榻上,死在寒冷的山洞里……
姚殊瞪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动作飞快的替他处理好伤口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
没办法,她觉得好几道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别扭了。
收拾好东西之后,姚殊就迫不及待的躲进了自己的床铺里面。
拉上窗帘后,挡住了那几道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视线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其他人的意思,可是问题是,她是质子啊。
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样的身份,拿着这样的身份如何去回应他人的喜欢。
他们有的是伯侯之子,有的是小王子,和她始终是不一样的。
他们将来到了年纪,会娶妻生子,会摆脱质子的身份,但是她不能啊。
所以,这样的喜欢她压根承受不起,也不能承受。
闭上眼睛睡着的那一刻,姚殊心想,还是找个机会说开吧。
她困在朝歌一辈子都走不了了,但是其他人不是啊,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