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身体被重创,失血过多,他找到杏寿郎时,对方几乎没有了气息,就那样一动不动静静伏在地上,没有一点生命光芒,像死了一样。
大脑被这惨烈一幕刺激,那一刻,他的心猛然揪成一团,喉咙更是紧紧发堵。
好在没亲眼确认对方是否已死亡的他并不放弃。
……太好了,还有救。
尽管杏寿郎的气息很微弱,但这无疑是突如其来的绝望中一丝生的希望。
踏入屋子,上岛成也没有关门,外面金黄色的余晖顺着敞开的地方照射进来,洒在炼狱杏寿郎苍白的脸上。
他还昏迷着,没有醒。
身体上严重被洞穿的地方,上岛成也已经给他修复好了,其他的小伤也仔细地处理过。
现在唯独断掉的手脚没有立刻得到重塑,只是谨慎让伤口处愈合,从而止住那几乎快要流光的血液。
几步来到床边,轻轻放下药碗,上岛成也不放心地伸手摸了摸炼狱杏寿郎的额头。
嗯,没有先前那样冰凉得不像话的样子了,好转了一点点。
颈部大动脉处的跳动也有力了些,没有之前那样弱得微不可察。
他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说起来真是惊险,那时他要是在杏寿郎走后,忽略掉心底骤然升起的那股不安,那现在因得到消息而来给杏寿郎收尸的隐怕都赶回总部许久了。
上岛成也此刻也真的非常庆幸于他快速跟了过来,连饭都没吃完。
果然有时候还是要相信直觉的,它会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或者惊吓。
重新端起药碗,他打算给昏迷的杏寿郎喂药。
对方这一战流的血太多了,得好好静养身体都给补回来。
而给一个无法自主张嘴吞咽的人喂药,其过程艰难自是不必多说,好在上岛成也一向对人耐心足够,也不嫌麻烦,一点一点地慢慢喂。
后来中途药都凉了,他又去热了一次,再返回来继续不厌其烦地喂。
炼狱杏寿郎迟钝地感觉到嘴里一直有温热的液体灌进来,很苦,比他母亲过去所喝的那些汤药还苦。
是孟婆汤么?
他想要睁开眼睛一探究竟,只是眼皮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掀开。
更加混沌的脑子不知道他此刻身在何处,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身上各处好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应该是死了?
所以脱离肉体疼痛变成灵魂来到三途川喝孟婆汤了吗……
嗯,这孟婆小姐很温柔体贴呢,似乎害怕他来不及吞咽,所以喂的节奏很慢,仿佛在配合他一般。
一些从嘴角不小心流出去的液体也有一个柔软的东西替他擦干净了。
炼狱杏寿郎再次试着聚集力气睁开双眸。
正在喂药的上岛成也一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杏寿郎的右手食指刚才好像轻微动了一下?
有意识了吗?
连忙放下已经差不多快空掉的碗,他摸上那张苍白的脸,轻拍中呼唤了两声。
然而,没有回应,仿若那一幕只是他的幻觉。
……算了,这也急不得,同样是濒死的状态,当初他救回有一郎时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这里才一天不到,杏寿郎恢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上岛先生,请出来一下。”
不一会儿,听见屋外传来的女人声音,上岛成也应了一声,收回手,起身转头走出去。
此时,炼狱杏寿郎心里惊异万分。
他刚才为什么听见了成也的声音?对方还在小心翼翼地叫他的名字……
原本平和的眉宇因为情绪的变化而不安地皱起,偏偏沉重的眼皮始终无法顺利睁开,就连想要和对方搭话的舌头也发僵得不听他的指挥。
不甘就这样放弃,炼狱杏寿郎继续集中精神全力对抗着这些不适,终于在十几秒后,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了一半。
入目光芒刺激得眼球一时酸涩,双眸下意识又闭上些许,眨了眨。
几秒后,终于适应了光线,炼狱杏寿郎顺着耳边的声音,缓慢转动视线看去。
“……”
那边,站在门口的上岛成也在继续和外面的女人聊着话,怀里还抱着几件女人新塞给他的衣服。
“谢谢您。”
“不客气,快进去吧,话说真不用请医生来吗?”
“不用,我可以应付,非常谢谢您的关心,世美小姐。”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那待会儿我再送饭过来。”
与好心暂给他们地方住的善良女主人告别,上岛成也转身进了屋子。
走到床尾,他就将要给杏寿郎换的衣服放在了那里,然后便又走到先前坐着的位置拾起药碗,打算去洗了。
但突然,他感觉到有什么在看着他。
上岛成也一扭头,刚好和床上不知何时醒过来的炼狱杏寿郎对上视线。
“?”
瞧他看来,那双黄红相间的双眸甚至还对他颇为无辜地眨了眨。
“……”
这还洗什么碗???
按耐住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跳,深吸一口气的上岛成也立即将碗放下,一屁股挨近床沿坐好,“……醒了?”
“怎么不先喊我?”
他的语气稍显急促,听得床上的人心里却是满满的异样的温暖。
看来又是成也救了自己。
是对方一次又一次毫无条件地将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他给捡回来。
感动的炼狱杏寿郎想要说点什么,但一动嗓子便干涩撕扯得疼,即使是刚喝过药,也缓解不了这种不适。
是在对敌时不断使用呼吸法,过度后导致嗓子也受伤了吧。
观察一向细致的上岛成也自然注意到了炼狱杏寿郎的为难,掌下燃起一股奇异的光泽,轻抚过对方的颈部。
“好了,这下说吧。”
“……”
炼狱杏寿郎一下睁大眼睛,又像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大惊小怪,便收起了眼底的惊异。
“成也——”
平日里铿锵有力叫人名字的声音此时低缓得一点都不真实。
“原来就是那个温柔的孟婆小姐啊。”
上岛成也:“?”
杏寿郎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脑部难道也受创了?
疑惑一瞬,他迅速两只手摸上炼狱杏寿郎的脑袋进行确认。
被摸的人也动弹不得,老老实实任由他做检查,不一会儿,确认没问题的上岛成也低头问:“头有疼吗?”
“没有……”
不仅如此,除了没力气,身上缠着绷带的各处都不疼。
痛楚被成也用力量抑制了?
炼狱杏寿郎试着抬了抬左臂,刚离开床面不到半寸,随之又脱力地放下。
那手肘以下缺失掉的部分一时令他有些晃神,眸底情绪哑然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