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结束了一天的工地生活,坐在自己的帐篷里面,拿着大茶缸子泡压缩饼干吃,灾区的灾民都这么吃,他不能有特例。
李承乾吃完之后,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取水处打水,准备把茶缸子洗了,顺便打些水回去洗漱。
刚站起身来,李承乾面前出现了不少的灾民,就这么把他围住了。
一个衣服洗的发白的小男孩捧着一碗橘子糖水看着李承乾:“太子哥哥,吃罐罐。”
家里有十岁以下孩童,六十岁以上老人的,每餐可以多分一个中号的水果罐头,以及三个鸡蛋。
这些灾民想要把省下来的水果罐头给李承乾吃,他们知道这个太子不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只是一个平凡的人。
李承乾含着眼泪,手轻轻抚上孩子的脑袋:“你吃呀,太子哥哥吃饱了,吃不了这个了。”
后面的灾民纷纷递上装满水的罐子,还有用玻璃罐头瓶装的热水,见李承乾不接,多是直接放在李承乾的帐篷旁,转身就走。
李承乾好说歹说,终于把送罐头的灾民们劝离了,正巧遇上长孙冲来看他。
“太子,近日可好?听工地上的工人说,今日你受凉了?”
李承乾苦笑,拉着长孙冲往走了帐篷里走,帐篷里有一张长条桌子,桌上的东西都很简单,除了桌上有一张苏婉儿的画像之外,几乎都是重建需要的图纸和城建规划。
“你就别取笑我了,弟妹怎么样了?这几天快生了吧?”
说到王嫣,长孙冲有些局促:“是啊,已经安排住院了,好在现在军医院的床位都空了,基本都是一些处理外伤的工人,少有住院的了。”
李承乾若有所思,用手轻轻抚摸着苏婉儿的画像:“此间事了,我打算去岭南,你有什么打算吗?”
长孙冲刚拿起茶壶准备倒茶,发现茶壶是空的,旋即放下:“岭南?听小宝说李奉在那边修路,还把六诏统一过后的南诏给打灭了,进了大唐版图。”
李承乾点点头:“李奉那真是个愣头青,开疆拓土为何只给个开国县男?”
长孙冲没想到这里面还有事儿,拖着椅子凑近了李承乾:“说说,啥情况。”
李承乾漫不经心地抽开桌子的抽屉,取出了一包茶叶放在桌上:“每年大唐都会和占城有三百万石粮食的贸易,结算是用各种工艺品,玻璃、瓷器、茶叶各种宝丽商行的产品。”
长孙冲眉头一皱:“这些东西量再大也算是个无本买卖啊,这占城岂不是年年亏本?”
李承乾没回答,走出帐篷,摸了摸找了一壶热水进来泡茶:“占城他们的稻米一年三熟,米粒长而大且饱满,三百万石差不多是半年的产量了。”
长孙冲从李承乾手里接过热水,开始泡茶,先是洗了洗茶壶,随后冲茶,盖上杯盖。
“那岂不是说,李奉把这三百万石粮食给收归了?算是好事吧?”
李承乾打开盖碗,闻了闻盖香:“哪有这么简单,那么多占城人是不是都是心向大唐?每年三百万石粮食若是贸易还则罢了,若是税收岂不是十税五?没了活路还不是要打生打死?”
李承乾用杯盖刮去茶沫:“大唐需要的是一个稳定供给粮食的占城,可是现在的占城按照大唐的农税,只能供给原先三分之一的贸易量,剩下的只能按照储粮法来建仓储粮。”
李承乾说罢轻轻呷了一口茶水,果香花香在嘴里崩开,莹润的茶汤在嘴里回甘,香气四溢。
不愧是从自己父皇甘露殿最隐蔽的角落暗格中摸出来的茶叶。
长孙冲皱着眉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李奉才得了个普普通通的县男,我还以为是他世家的身份呢。”
李承乾摩挲着盖碗:“父皇下一步大抵是会让小李治和孤去和李氏联姻,大抵会给出一个太子侧妃的名头,彻底将李氏从世家变成勋贵。这么一来,如今最是势大的陇西李氏直接脱离了世家的圈子,不再会被其余几家势弱的待见。”
长孙冲常年在西域建设兵团,没想到如今长安城里那位,已经把世家安排的稳稳当当了。
“这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李承乾嗤笑一声:“这只是孤能看见的,不是全貌。不过既然要拉拢陇西李成为勋贵,我这个太子定是要帮一把的,救灾结束之后就出发岭南去了。”
长孙冲面露难色,自己作为太子的表弟,这个时候应该是表忠心的时候,奈何自己妻子马上生养,难道孩子刚出生就不见自己的父亲吗?
李承乾倒是没多想:“你马上就要有孩子了,不好到处跑,孤也不忍心你与妻子孩子分开。只想着你能帮孤寻几个趁手的聪明人,最好是能力出众的。”
长孙冲一听这话,脑海中立马蹦出来一个人选:“有!陆茹安,小宝与他定下了三年之约,做完三年宝丽商行管事之后,前往长安做官。”
李承乾倒是颇显意外:“什么人,居然能让小宝都刮目相看?”
长孙冲对陆茹安了解比较多:“确实是个厉害的,当得一句胸中有惊雷,而面如平湖。当初小宝去救援的时候,这陆茹安就挺身而出,是个颇有担当的年轻人。”
李承乾来了兴趣:“很年轻?”
长孙冲点点头:“不过才加冠而已,之前读圣贤书,后来好像说是皇家书院用救灾的线路给他送了很多书籍。我也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李承乾翘着二郎腿,一手托着茶杯,一手摸在盖碗上,细细思索:“若是有空,为孤引荐一下,孤想见见他。”
长孙冲连连称是,随后扭捏地提起房玄龄:“房相那边?”
李承乾一下变了脸色:“他房乔主导救灾重建规划和物资补给,与我何干?你若是与我来说和,大可不必!”
李承乾还没看够人间疾苦,不想听房玄龄的劝,回到长安去,或者说回到自己的太子囚笼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