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桑宁眼睛里露出惊讶,但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若无其事道:“没有啊。”
崔婉忆笑笑没有戳穿她,
崔桑宁坐过去挽着她的胳膊,
崔婉忆正在剥桔子,宠溺的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崔桑宁嘴里,温柔道:“你是有主见的,我并不担心你。”
“但要真有喜欢的人了,带回来,家里人帮你把把关。”
“我们终究多你一些见人的阅历。”
崔桑宁脸贴着她的肩膀,嘴角上扬,其实你们已经见过了,好像还挺满意的。
过完年四五天,一大早苏暮白和崔桑宁启程回北京。
过了一半行程的时候,崔桑宁坐在后座翻看着朋友圈。
看到了谢九安昨天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
她咦了一声,苏暮白道:“怎么了?”
崔桑宁点开照片道:“谢九安来苏州了。”
苏暮白闻言掏出手机看,是一张雪景,定位在苏州。
看了两秒他找到谢九安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响起谢九安的声音:“暮白哥。”
苏暮白道:“你在苏州?”
“嗯。”电话那边谢九安停下上山的脚步,看向山顶的寺庙,话语里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平静的没有丝毫起伏:“昨天晚上连夜到的。”
苏暮白继续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和桑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你怎么忽然想来苏州了。”
上次的合作他不是已经谈好了吗。
现在才早上十点多,再加之年后,整条山路上都没什么人,天空正在下雪,只有山顶上被白色覆盖。
谢九安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苏州和北京的不一样,好像连雪里都带着柔和,
雪花刚落在手上就融化了,就和那个人一样,不属于他,所以也不会为他停留,
谢九安把手收回来,揣在兜里,回答苏暮白的问题:“想来看一场雪。”
苏暮白笑道:“在北京没冻够?”
谢九安笑笑没说话,苏暮白道:“那行,回北京再约?”
挂断电话后,谢九安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继续缓缓向上走去。
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
站在许愿池边看着池水,天气冷,里面的乌龟也不见了。
那天趴在围栏边逗乌龟的人也没来。
抬脚朝里面走,到了那棵许愿树下,精确的找到了那两根红丝带。
谢九安手指轻挑起,看着上面的字
“苏州落初雪的时候,林琅音就喜欢谢九安吧。”
转而挑起有着她落款的那一根,
眉间有些无奈和难过,明明写了“希望谢九安所求如愿。”
低声呢喃,自言自语:“林琅音,你是不是玩不起,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脑海里又浮现出前天晚上她故作冷漠的话语:“如果我之前的行为越了界,让你误会了,我跟你道歉。”
“谢九安,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喜欢,”
“我不会喜欢你的,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当时自己心里只想着被她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觉得生气,不甘心,失魂落魄的走了。
事后冷静下来才想起来,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反复强调这么多遍呢
林琅音,这么多遍不喜欢,到底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你自己听的。
双手撑在栏杆上,谢九安看着整个苏州城,片刻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她不对劲,哪怕是拒绝也不该这样激烈才是,这不像她,
又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她。
他窥见了她的胆怯,不安和慌乱。
按在木制围栏上的手紧紧用力,无力感吞噬着他整个人。
她心里藏了太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无从知晓,无处下手。
但是,那又怎样,放弃吗?
不,谢九安不愿意。
每个人身上都有枷锁,再光鲜亮丽的人,华丽的裙摆之下是遮挡起来不想让别人看见的脚镣,
别人只能看见她翩翩起舞的样子,却无法窥见鲜血淋漓的脚踝。
因为其中苦楚,终究只有自己一人知晓承受。
谢九安知道,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过的,包括自己,可是落在林琅音身上的时候,他却不愿意了。
她这样自由又热烈的人,怎么能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呢。
她该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
所以,阿音,能否让我看看你枷锁下的伤疤。
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
客厅里,林琅音拖了把椅子放在乌龟缸前面,整个人抱膝窝在椅子里,
看着里面的两只小乌龟发呆,
这几天她没有去工作室,没有出过门。
整个人是放空了的。
微信提示音响起,过了一分钟左右,椅子上的人才动了动,伸手拿起手机。
只一眼她就认出来了他在灵岩山寺,站在那天他们并肩站的地方俯拍下了这张照片。
看着他的配文:雪落到江南了,可是,某些人却食言了。
她忽然想起来,那次他说:“林琅音,苏州落初雪的时候,我们一起来看吧。”
自己当时答应他了。
放下手机,林琅音把脸埋在了膝盖上。
这么长时间下来,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小打小闹,我都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
为什么你要忽然打破呢,谢九安,就像之前那样不好吗?
春节的最后一天晚上,她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门铃忽然响了,她以为是外卖,
打开门看见的却是谢九安。
自己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他举着手里打包的饭菜:“来喂谢老九和谢老安。”
他现在已经坦然接受两只乌龟和他沾亲带故了。
开门让他进来,一边道:“乌龟可不吃你这些东西。”
饭后,两人又站在阳台处放烟花,闹了一会谢九安要走了。
把他送到门口,正要关门,原本要走的人忽然按住了门框:“林琅音,要和我在一起吗?”
“以后有我,你每一天都不会是一个人了。”
从回忆里抽离,林琅音伸手敲了敲乌龟缸的玻璃。
独自呢喃:“每天都不是一个人了。”
“天大的诱惑啊。”
片刻她自嘲道:“可是林琅音,你配吗?”
“别人夸你自由热烈,你真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