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当年白天赐第一次掌管家族事务的时候,车马十架,仆从数十,护院上百。那场面好不壮观。
再看前往泉州的白天林,只有书童陆拾玖相伴。
陆拾玖的怀中揣着白天林让他保管的掌事印鉴与文书,还有银票数百两。这就是白自在给白天林所有的家当。
白天林与陆拾玖的马车,都是林芷若从自己私房钱中掏钱贴补的,白天林见到此情此景,想要做家主的欲望愈发迫切。
陆拾玖看到面色不虞的白天林,轻声安慰道:“没事,今日他们对我们爱搭不理,明日我们让他们高攀不起。只要拿下了泉州米商,有的是白家反过来求着我们的时候!”
白天林摇了摇头:“白家没有泉州,还有廊州,再不济还有元国的湖州。泉州于白家是锦上添花的那朵花,就算再漂亮的话,都只是添头。”
“那可不一定!我遍读文献,就有文章提到龙国粮草甲天下,泉州粮草甲龙国。龙国曾经一半的粮草都出自泉州,你知道这是什么一个概念吗?一个小小的泉州,七十分之一的龙国土地养活了一半的龙国人。”
“那又如何?现如今泉州的大米,没有一粒能到白家手中,全部都被那些米商把控着。”
“可我们有这个,布先生的书信,可以帮我们引荐泉州最大的地主王剑临,要知道泉州三分之二的耕地都是王家的,米商如果要收粮食肯定第一个要找王剑临。只需要。。。。。”陆拾玖正准备向白天林阐述自己的计划,突然前进的马车停了下来。
“王叔,怎么回事?”陆拾玖探出头,正准备询问租来的马车车夫王叔遇见什么事,只看到王叔远远的逃走的身影。
陆拾玖心中一惊,刚想看清楚车外状况,便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只是一个小崽子吗?我还以为蹲了一上午能够钓到大鱼呢!”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架在陆拾玖脖子上的那把刀正被他握在手中。
那汉子的身边还有七八个扎着红头巾的人,正凶神恶煞的望着陆拾玖。
为首的汉子对着马车大喊:“车里的人赶紧给我出来,不然这小娃子可就被爷爷手上的刀给砍了!”
白天林颤颤巍巍的从车里爬了出来,低声呼喊:“我出来了,好汉有话好说!”
为首汉子看到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孩子,便将手中的陆拾玖推给手下看管,自己则走到马车旁掀开门帘,马车里已经空无一人。
“真他奶奶的晦气,等了这么久居然只等到了两个娃娃!”那汉子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地说。
他们是游走于新都郊外的一股强盗,自号红巾军。元国朝廷称之为红巾贼。
这些人是原龙国的一些老兵组成的,因为不愿意归降元国,所以落草为寇,靠打劫为生。
为首的汉子叫陈亮,原本是龙国的一个校尉,但是一场战役后他手底下的兵就只剩七八个了,这七八个都是他从死人堆里一个一个刨出来的。
其中一个手下对着陈亮说:“大哥,我看他们衣着普通,而且只是两个孩子,想来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要不我们放过他们一马吧!”
陈亮斜眼一瞪:“还用你说,咱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只劫富济贫,绝不欺压良善!”
但是以防万一看走了眼,陈亮还是打算吓唬吓唬白天林和陆拾玖两人。
“两个小娃子,今天落到爷爷手里,算你们两个人倒霉,你们是要钱还是要命?”
陆拾玖弱弱的说:“要钱,你给我们点钱就行了!我要命干嘛?”
陈亮被陆拾玖的话呛的愣住了,旁边的汉子们都乐得哈哈大笑。
陈亮抓住陆拾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你这小崽子莫不是一个傻子,我问你要钱还是要命,是你给我钱买命,不是我给你钱!”
陆拾玖吐了吐舌头:“我听岔劈了,我以为还有这好事,有人知道我们兄弟两个贫困,要给我们送回家的路费呢!”
陈亮将陆拾玖单手拎在半空,厉声问道:“赶紧说,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陆拾玖被抓住衣领,勒得差点喘不过来气,连忙喊道:“我们兄弟是来新都投奔亲戚的,谁知道亲戚半年前战乱已经死掉了,所以打算回家乡泉州!”
陈亮脸色一缓:“你是龙国人?”
陆拾玖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是龙国人!”
陈亮把陆拾玖放了下来,因为元国的入侵,很多龙国人都死了,也有很多元国人迁居过来。但是因为国家融合刚刚开始,所以陈亮心中对于龙国原着民有着特殊的情感。
其实陆拾玖操着一口龙国的粗壮口音,与元国的软腔软调截然不同,陈亮已经信了八九分。
但是陈亮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刀架到了陆拾玖的脖子上:“小娃娃你不老实,你说你是泉州人,为什么不是泉州口音,而是临风口音?”(龙国首都原名临风城,元国改临风城为新都)
陆拾玖急中生智:“我们兄弟自小长在临风,是前两年才跟着家人迁居泉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