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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百越风云录 > 第83章 公堂互揭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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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稳婆道:“我以性命担保,尹氏确系天生石女,自其鼠妇进何寓不及半指。我也问过,她本人自称月事有时两三个月一次,有时四五个月一次,且血量极少。”

众人大多不明她口中所称“鼠妇”、“何寓”是什么意思,但申式南读过医书,知道那是身体一些器官的雅称。

也有不少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指什么,但猜了个大概,听罢唏嘘不已。身边人不明所以,忙低头想问。猜到的人自然乐意卖弄,人群中顿时议论纷起。

申式南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言罢看向右边稳婆。

右边稳婆道:“民妇愿画押作证,尹氏真是石女,她那里是假的。大人不信的话,可叫其他稳婆再次验身。”

申式南道:“我大明能人众多,术精岐黄,医者能辨百病。有请医家仙圣当场把脉诊断。”

堂下立刻有衙役抬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放好脉枕,又将尹氏请到西首。随后,老道缓缓走到东首坐下,抬手把脉,双眼微闭。

众人一见老道出场,纷纷打听此人何方神圣,竟当得起巡抚大人称其为“医家仙圣”。当得知老道竟然是传说中的兰仙人后,堂下百姓立时跪倒大片,有人口称:“兰仙人显灵了,求仙人保我一家老小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有跪拜之人口中念念有词:“求仙人佑我余家老二金榜题名,老三生意通达三江四海,财源广进……”

看着堂下百十号人朝老道跪拜,各个口中祈福,申式南也傻眼了。想不到老道的名声竟传得如此之广,百姓对他的仙人之名更是深信不疑。

见状,申式南不禁凝神沉思:民智未开,百姓愚昧,信鬼神而薄律法,这是逼我用非常手段么?

想到这,不禁浑身一激灵,暗自道:万万不可!我若以鬼神之法引导,与白莲教何异?

正思索间,老道一声轻啸,众人顿时肃然。

“尹氏确系男子脉象,非女子脉象。”老道此话一出,众人惊讶之后,再次议论纷起。

尹桂香兀自不信,喃喃道:“我明明是女儿身啊……”失神之际,衙役收去桌椅她都感觉不到。

申式南一拍惊堂木,道:“尹氏,你不必自疑。此事非你一人遇到,历朝历代多有医书记载,官府也常有遇到此类案子。人体各有殊异,尹氏之体也是常例,百姓不得妖言惑众。尹氏,按‘七出’常例,你无法生子,夫家可以休妻。你有何话说?”

明承唐制,和离之法有“七出、三不去、义绝”。“七出”是指妻子犯有七种过错,丈夫可以休妻;“三不去”是指妻子虽犯有七种过错,但仍有三种情况不允许丈夫休妻;“义绝”即指夫妻双方因故恩断义绝时,一方可请求官府强制断决离婚。

历史上,李清照就是“义绝”离婚的。

尹氏眼见大势已去,原本支持自己的那几位缅人,此刻都低头不语。但她不死心,哭诉道:“可是,大人,我与丈夫恩爱和睦,我丈夫尚且不弃我,官府为何非要棒打鸳鸯?老天瞎眼,难道官府也瞎眼,容不得我夫妇二人恩爱吗?莫非大人有意偏袒汉人,欺负我等缅人?”

此话一出,围观百姓中,原本低头的那几人,顿时附和嚷嚷道:“汉官欺负缅人,我缅人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几人吵吵不已,有人甚至撸起袖子。

申式南眼神凌厉扫向那几人,重重一拍惊堂木:“肃静,再有无故喧哗者,杖二十。”

吵闹的几个缅人看了看端坐堂前东首的老道,不再出声。

目光转向尹桂香,申式南道:“尹氏,我本留你几分薄面,可你为达私欲,不惜挑拨我华夏兄弟情,其心当诛。你,你,还有你,你们都给我记住了,缅汉是一家,不管缅人汉人,都是大明子民,是兄弟,是姊妹,是友邻。”

申式南指着吵闹众人厉声喝罢,又缓缓看向尹桂香,道:“尹氏,你说你夫妻恩爱,你丈夫不愿与你和离,那你现在当众亲口问问,他是什么意见。”

立刻有衙役带人上来,尹桂香转头看向低着头的丈夫,道:“姚废……夫君,你我夫妇二人永不分离,我们与你爹爹分家,我们过自己的,今后我都听你的,我会好好伺候你,可好?”

尹桂香的丈夫抬起头,冷冷道:“你是不是又要叫我姚废物?”

尹桂香脸色微变,明显很吃惊,丈夫的态度与之前说好的不一样,莫非有什么变故?

围观众人更是奇怪,看二人刚刚的言行,很有可能如男方所言,尹桂香一直叫自己的丈夫叫“姚废物”。

申式南道:“证人姚远,原告——也就是你的妻子,声称你夫妻恩爱和睦,双方均不愿和离,你如何说?”

姚远道:“回禀大人,草民姚远恨不得现在就休了这刁蛮泼妇。”

“哦,这是何故?”

“草民与这泼妇成婚两年,委实不曾真正洞房过。她……她根本就不是女人……”

“姓姚的,明明你就是废物,跟煮熟的面条一样软趴趴的,自己人怂还怪老娘。你个废物,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姚远话没说完,尹桂香就无名火起,脱口对骂起来。

“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哪天晚上老子不是累得满头大汗,可全都白费劲。”姚远涨红了脸,开口辩驳。

“我呸,人家煮饭都是水烧半干,米饭夹生了再用筲箕控米汤,你呢,你倒好,水还没烧开你就控米汤,你还好意思你。”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来就喊疼……明明是块石头,害老子疼死。”

“疼死你个废物算球!老娘不是后院也给你种地了吗?你自己没本事,锄头挥两下就挖不下去。老娘无奈,嘴巴喂你,你个废物倒好,刚踹口气,你就灌老娘一嘴……”

“我废物?你不是贪图我家天天有好吃好喝,年年有新衣服穿,你会舍得?”

“够了!公堂之上,污言秽语,成何体统!来人,把证人带下去。”申式南把惊堂木重重一拍,肃声喝止二人不顾脸面地互揭老底。

“大人,我要休了这毒妇!不,她不是毒妇,她是不男不女的妖怪,她害了我两年,她骗我分家,其实就是怕回去过苦日子。”姚远被差人架出去,一边走一边回头高喊。

围观百姓安静了一会儿,待姚远被带下去,众人又是议论纷纷。缅人不一定能说汉话,但基本都听得懂。

申式南再次一拍惊堂木,道:“肃静!尹氏,你丈夫指称你贪图家产,阻挠和离,你有话说?”

尹桂香适才状若疯态,这会儿却低头不语。她不明白,一向胆小怕事、乖巧听话的丈夫,怎会突然间反咬一口。自己一时火起,白白断了后路,还让人看了笑话。

围观百姓都不是傻瓜,从二人的只言片语中,早已猜到内情。这夫妻二人还真是绝配,一个天生石女,一个阳举易泄,二人各有心病,都怕被人看出来,于是装出恩爱搭伙过日子。

那姚远为何突然不愿意搭伙了呢?

昨晚申式南请老道给他夫妻二人都把了脉,鉴于尹桂香也是个可怜人,索性不说破,打算公堂上好言相劝。

至于姚远,老道当然也看出他属于滑精之症,医书上又称见花谢、早流。姚远怕丢脸,一直瞒着所有人,这才被尹桂香拿捏,二人各取所需,合谋分家。

不过,姚远的滑精之症并非不可治,起因不过是女方乃天生石女,交而不合,焦虑之下又被女方言语羞辱,他身为男子更抬不起头,处处被妻子拉着鼻子走。久而久之,就上下两个头都抬不起来。

老道是行家,在姚汝枚的恳求之下,给了姚远一颗丹丸。姚远服下不到半个时辰,小头昂立起来,直挺挺撑了足足两个时辰。狂喜之下,父子俩和好,姚远也看清了尹桂香的面目,对她由爱生恨。

这一切,尹桂香不知情,还做着分家的美梦。公堂上一番吵闹,她的分家梦破碎,她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生活,一个有着女儿身却不能行女子房事,更不能生育的人,免不了遭人唾弃。

而且,更可怕的是,离了姚家,她又将回到小时候那噩梦般的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光脚板,屋漏风。

姚远被带下去的一瞬间,尹桂香双眼空洞,再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凶光,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听到问话,她有气无力答道:“离就离吧……一切全凭大人做主。”

申式南道:“按《大明律集解附例》,准许姚远与原告尹氏和离。至于被告要求退还聘礼之事,依《大明律集解附例》,‘如女有残疾,却令姊妹妄冒相见,后以残疾女成婚之类,追还财礼’,本案中,女方虽身有残疾,却属天道偶失,更无妄冒之事,故判令女方无需退还聘金。原告,被告,你二人可服?”

自然是双方没有不服。对姚汝枚来说,儿子能得老道医治,延续香火比铜钱米粮的损失重要得多。何况,尹桂香父母也根本拿不出半点钱粮来退还。

欧离卡巴和袁可须稀胡随围观百姓退堂散去,走到僻静之地,袁可须稀胡叹道:“便宜了那小子。都怪你的人,见了兰仙人就跪下,真丢缅人的脸。”

欧离卡巴不满道:“什么叫怪我的人?你还有脸说,昨晚是谁跪在酒桌旁,求兰仙人给你治痹病(痛风在古时的叫法)的?”

袁可须稀胡道:“我那是四年前打战落下的毛病,再不治,恐怕就得汉人领兵了。你说说,除了我哥俩,还有谁能给头人领兵?”

欧离卡巴也是烦躁,明明是自己设计,叫人闹事,要给新任巡抚一点颜色瞧瞧的,哪知变成了送人头,闹事的人一个个就知道跪拜兰仙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想了想,心生一计,他气哼哼道:“袁可,汉人的宣化军驻扎城外,你的人盯紧了。他们肯定要出营采买,你的人找个机会,跟他们干一架。他们要敢闹大,我们就把他们围起来,缴了他们的械。”

袁可须稀胡喜道:“这个主意不错。他们要是敢伤了我的人,我就带兵踏平他们营地,区区两千人而已……诶,不对,为什么是我的人跟他们干架?你的人干嘛不上?”

欧离卡巴道:“听说巡抚大人跟头人要了一片地,他要在那边盖房子,然后搬出去住,我的人要给巡抚大人做保卫。”

袁可须稀胡喜道:“监视就监视,还保卫个球!说说,他要了哪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