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昭不敢与李莲花对视，只低着头不说话。
她到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知道一切真相的李莲花。
原来，她始终在逃避，她总是贪心地以为，她的身份永远不会被李莲花知道。
可是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见顾九昭没有任何回应，李莲花再也控制不住，他紧紧握起顾九昭的手腕，逼她抬头看着自己：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方多病看李莲花脸色铁青，一副要火山爆发的模样，只能赶紧出声劝架：
“李莲花，你、你先冷静，这单孤刀和角丽谯还在旁边呢，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大哥，你哑巴了？你、你倒是说句话啊！”
然而李莲花和顾九昭二人，就这么大眼干瞪着大眼，好像谁都不愿意再开口。
方多病觉得自己急得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心里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今天，这家，得散哪！
石水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站起身来：“既然，顾姑娘不愿意开口，那便由我来说吧。”
“最近百川院在查一起失踪案的时候发现，这件案子和之前十六户人家的灭门案，可能存在着关联。”
“我们查到最后，发现这几个案件背后的凶手，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神龙不见首尾的魔教教主。”
“所以，我们今天就是来捉拿魔教教主回百川院受审的！”
这几个案件，方多病也是略有耳闻。
尤其是那十六户人家，一夜之间全被灭门的惨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只是一直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
方多病这会儿听石水提起，顿时激起了好奇心：
“什么？凶手是魔教教主？现在的天下第一？可是这跟我大哥有什么……”
方多病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他猛地回头看着仍然在和李莲花对峙的顾九昭。
石水指着顾九昭，怒目而视：“这位顾姑娘，就是魔教教主！”
霎时间，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李莲花握着顾九昭的那只手，忍不住加大力道，他看着顾九昭的眼神里充满着执拗：
“你告诉我，你是谁？”
顾九昭别过头，将视线落在别处：“你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莲花狠狠使劲，顺势将顾九昭的手别在身后，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原本一个非常亲昵的动作，在此刻却充满着火药味。
李莲花发红的眼睛，不知是因为被欺骗而生气，还是因为真相太过残忍而伤心：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顾九昭，到底是谁。”
顾九昭一看到李莲花的眼神，就害怕了，就慌了。
她只想让李莲花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她怎么还是把一切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在这样的对视中，李莲花终是不忍心，在眼眶中打转已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他的声音充满了妥协与哀求：“阿九，我只相信你，只要你说你不是，我就……”
“我是。”顾九昭直接挣开了李莲花的束缚，用凌厉冷酷的眼神看着他：“李莲花，你听好了，我，顾九昭，就是魔教教主！”
顾九昭的衣袖上沾着别人的血，原本清澈纯良的眼睛，此刻透出的却只有冷漠无情、视人命如草芥的杀气。
李莲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九昭，一个让他完全陌生的顾九昭。
他手中的刎颈剑“咣当”一声，从手中滑落，砸在了地上。
“阿九，你，为什么……”
李莲花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声音颤抖，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顾九昭轻蔑一笑：“为什么？我是魔教，不是佛教，魔教害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李莲花神情灰败，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整个人犹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般。
即使是他得知被单孤刀欺骗时，他也不曾露出如此神情。
李莲花哽咽着开口：“那，我们之间，又算什么……”
顾九昭上下打量着李莲花，满脸戏谑，一副渣女的表情：
“平日我见惯了各种妖孽的美男子，难得看到像李门主这样清秀俊逸的，自然是要好好玩一玩了。”
顾九昭走近两步，伸出手想去挑起李莲花的下巴，却被李莲花躲开了。
顾九昭轻挑一笑：“怎么？现在不乐意了？之前你不是可喜欢我这么对你了？”
见李莲花抗拒，顾九昭也不恼，伸出的手指顺势划过李莲花的胸膛，勾了勾他的腰带，语气极度暧昧：
“不如，你跟我回去，我们也好继续……”
石水一甩鞭子，大怒：“顾九昭！你这个妖女！竟敢侮辱门主！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见石水的鞭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顾九昭面前。
顾九昭不动声色地将李莲花推开，与石水打了起来。
这时候李莲花哪里还顾得上伤感，一道剑气划过，分开了二人：“石水，住手！”
见李莲花竟然还在维护顾九昭，石水一下子就急了：
“门主！她是妖女！你不要被她蛊惑了！我们百川院的职责就是维护江湖正义，怎么能与魔教为伍呢！”
李莲花的脸色更加冷厉：“顾九昭只是承认了自己魔教教主的身份，但是其他案件……并没有证据证明就是魔教做的！”
石水不可置信地看着李莲花：“门主！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九昭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啊！你怎么能放过她！”
然而此刻的李莲花，仿佛变回了曾经那个，站在武林巅峰，掌控一切的四顾门门主，语气中是不容违抗的命令：
“石水，你如果还认我这个门主，就给我退下！”
“门主！”
“退下！”
石水十分不情愿地“哼”了一声，放下了鞭子。
单孤刀大声鼓掌，笑得得意：
“师弟原来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啊，世人都道李相夷爱乔婉娩至深，我看倒未必。”
单孤刀捻了捻自己的小胡子，活像个说书先生：
“一向代表江湖正统的李相夷，如今为了维护魔教教主，竟然弃江湖正义于不顾，啧啧啧，真是一出好戏啊！”
角丽谯脸上挂着娇媚的笑容，但是眼底却透出浓重的寒意：
“顾教主，不如你也将李门主的手脚筋挑断吧，这些男人啊，总要吃点苦头，才肯乖乖听话。”
方多病正愁这一肚子的暴脾气没处发泄，此刻提剑指着角丽谯：“你给我闭嘴吧！这是我大哥大嫂的事情，你插什么嘴！”
然而下一秒，方多病便目瞪口呆了。
李莲花手中的剑指向了顾九昭，剑锋离顾九昭的心口不过寸许：
“如果最后发现是你……”
“我……会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