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商陆与敬德将太康帝重新放平躺回床上,孟皇后这才开口让崔嬷嬷进来。
而崔嬷嬷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寝殿。
只见她面色慌张,疾步快走之下身形都有些不稳。
“娘娘!娘娘!不好了!宫门……宫门处围满了禁军!”
孟皇后闻言,面上倏然变了颜色。
“反了天不成!没有天子下令,竟敢擅自行动!”
“你们就在此处,本宫出去看看。崔嬷嬷,你随本宫去宫门。”
孟皇后转身叮嘱寝殿内众人几句,便要带着崔嬷嬷出寝殿。
“母后。”姬盛儒这时上前拦住孟皇后的动作。
孟皇后疑惑的看着姬盛儒。
“别去。”姬盛儒摇摇头。
“就待在这里,别担心。”
“还有你皇妹……”孟皇后拧紧眉头。
她父皇早朝上发生的事,她知道消息后便第一时间让人瞒着乐儿,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父皇早朝上发生的事情。
“母后放心,乐儿那边我派了人守着她,一旦有情况,就带着她过来。”
姬盛儒将自己的安排先透露一点给孟皇后知晓。
“你早有应对之策?”
孟皇后听到姬盛儒宽慰她的话,立即就明白了姬盛儒早已预料到了有此等情况,也已早做了安排。
姬盛儒点头。
“皇兄临行前曾与我商议过此事。母后尽管放心,现在还不到最坏的时候。”
“他们最大的依仗,不就是父皇中了这世间无解的奇毒吗?”
将姬元华临行前与他一同商议制定计划的事与孟皇后提了提,又点明了他们自以为得逞的阴谋。
听到姬盛儒如此说,孟皇后的心也安定不少。
便也停下了出寝殿的脚步,只是将自己的身份令牌交给崔嬷嬷,让她再去一趟宫门传达她的口谕。
只是崔嬷嬷刚出去没多久,就又有一个太监面色发白,急匆匆的就跑进了寝殿之中。
“不好了!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皇后娘娘在此,你慌什么!”这回是敬德开口呵斥。
此人是他收的义子,平日做事张弛有度,还不曾像今日这般莽撞。
“莫慌。发生何事?本宫在此。”孟皇后来到这慌慌张张的太监面前,心中已有了猜测。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宫门……宫门被锁了!禁军将整个皇宫的出入口都给锁了!奴婢原本是要跟着内务府的人一同出宫去采买,结果被门口的禁卫军给赶回来了!奴婢眼见着他们将宫门给关了!”
太监见面前站着的是孟皇后,这才想起自己竟然慌得忘了礼数,忙行了礼,这才将自己刚才所见告知在场众人。
“反了!当真是反了!宫门落锁时辰未到,竟然提前落锁!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孟皇后大怒。
而不多时,崔嬷嬷又急急返回,带回了比小太监更严重的消息。
“娘娘,奴婢还未到宫门处,便瞧见熠王带着一队禁卫军朝着这个方向来了!奴婢不敢耽搁,急忙就回来了。”
“果然是他……这个逆子……”孟皇后气的眼底血丝都浮现了几丝。
“都出去给本宫拦着!将能调动的人都给本宫调到陛下的寝殿门口拦着熠王!绝对不能让他靠近陛下!”
“是!”崔嬷嬷听令又急忙转身离开去调人。
而敬德也在一旁朝自己的义子使了个眼色。
这会子那太监也缓过了神,瞧见他干爹的眼色,心下琢磨一下,立即躬身开口。
“奴婢也去叫人。誓死保护陛下!”
待孟皇后点头后,太监便也跟在崔嬷嬷身后一同出去。
待寝殿之中又只剩下原先几人时,敬德带着担忧的眼神看着姬盛儒。
“殿下当真安排好了一切?”
姬盛儒见是敬德询问,朝他一颔首。
“公公只需时时守在父皇身侧,保护父皇不受到伤害即可。”
“老奴万死不辞。那一切……就仰仗殿下了。”敬德朝姬盛儒深深一鞠,掩下眼底藏着的心思。
众人安静的等待着,只是还未等到敌人的到来,倒先等到了太康帝的短暂苏醒。
“咳……”
太康帝睁开犹如有千斤重的眼皮,眼中闪过一抹迷茫之色。
“陛下醒了!”商陆一直在把着太康帝的脉象,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睁眼的人。
他立即压低声音呼唤众人。
众人急忙回头。
敬德率先扑跪到太康帝床边,孟皇后则是坐在太康帝床沿,握住他带着薄茧的手。
“陛下……陛下您醒了……”孟皇后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陛下!是老奴的疏忽,才导致陛下遭此大罪,请陛下责罚!”
敬德亦是一双老目中含着热泪的看着苏醒的太康帝。
太康帝刚清醒,有些愣怔的看着床帐顶。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躺在床上。
然后他侧过头,看着一个泣不成声一个向他请罪的两人,又抬眼去看这二人身后站着的人。
商陆已经退开,将空间留给家属们,自己则是退到床角站着。
只剩姬盛儒站在孟皇后与敬德身后。
“发生……什么事了?”太康帝刚开口就发现了自己声音的不对劲。
而后唇边便被他的三子给递来了一个茶杯。
他被扶着脖子抿了口茶水,这才又抬眼看着姬盛儒,以眼神询问他。
“事态紧急,儿臣先与父皇简单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熠王居心叵测,设计让父皇中毒,现下又欲行逼宫之举,已经带着人朝着父皇的寝宫而来。”
太康帝闻言双目一瞪,整个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老二他……对朕下毒?还要逼宫?!”
姬盛儒点头。
太康帝闻言双目瞪得更大了,整个胸膛剧烈起伏。
“陛下现在刚解毒,不可大动肝火。”商陆见状立即在一旁提醒了句。
“父皇,其实您也明白熠王的野心,但您一直在给熠王自我反省的机会。可他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不归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既选择了成王败寇,那父皇也该收起对他最后的宽容。毕竟他已经连续两个多月给父皇下毒了。”
姬盛儒见状,开口道明太康帝的心境,又阐明商陆诊出他这毒潜伏了多久。
太康帝闻言闭起双目,再睁眼时,眼底多了几条血丝。
“熠王心思不正,竟妄图弑君,其心可诛。”
太康帝的眼神变得冷漠。
“明王听旨。”
太康帝忽然开口。
姬盛儒与众人皆是一怔,而后齐齐在太康帝床边跪下。
太康帝的声音不大,也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倒是一字一句,声音清晰的传进众人耳中。
“朕……给明王暂调金羽卫之职。”
第一句话就惊得敬德噌一下抬头看着太康帝。
“陛下……”
“噤。”太康帝只吐出一个字,而后继续深吸一口气开口。
“若熠王若行大逆不道有违朝纲……有违背天地不仁不义之举。明王……可代朕……行削王,平朝纲……贬庶人之能。”
“将之党羽歼灭,熠王……关押天牢。”
说到最后,太康帝已明显气喘。
但他还是坚持着吩咐。
“敬德……”
“老奴在。”敬德立即起身上前,将耳朵凑到了太康帝耳边,这样能让太康帝少出点力气说话。
太康帝与他耳语几句。
敬德应是,而后立即起身朝着太康帝寝殿中的御案走去。
从御案暗格中拿出一块令牌,敬德将之交给姬盛儒。
“殿下,这是调令金羽卫的令牌。”
姬盛儒仍旧跪在地上,郑重的双手接过令牌。
“儿臣,定不负父皇嘱托。”
“你二哥……若是有你这般觉悟便好了……可惜……他看不透……”
太康帝看着双目清明铮亮的姬盛儒,声音中又是叹息,又是感慨。
声音越来越虚,眼也重新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