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交代……”一开口,瑶环的声音混着血水从她口中涌出。
若是江莞玖在此,指定会说一句。
贱不贱呐!非得打一顿才舒坦?
“说,将罪行向陛下交代清楚!”太康帝还未说话,魏贵妃又蹦跶出声。
“闭嘴。”太康帝瞪了魏贵妃一眼,呵斥道,眼底明显不悦。
魏贵妃顿时噤声,一副妾身也是替陛下您分忧的表情。
“陛下,妾身身子弱,跪得腿疼,可否让妾身起身与陛下说话?”
过了会儿,魏贵妃弱弱的询问,面上做出一副疼痛的表情来。
太康帝垂眼看着跪在脚边的魏贵妃一会儿,方才从鼻间应出一声准允。
魏贵妃露出一抹欣喜的神态。
“多谢陛下。”起身时,还故作疼痛般站不稳踉跄了一下。
“妾身出糗了,陛下恕罪。”
做足一副小心卑微的姿态。
不过魏明微如此是做给自己看罢了,众人早已将目光投向了趴在地上自述罪行的瑶环身上了。
瑶环将自己如何引诱皇后宫中的宫女,又拿她家人性命要挟她向皇后下毒之事一一道来。
听完瑶环含着血水的自述,太子却是皱起眉头。
“你为何要害孤的母后?玉华殿内诸事皆不归母后管理,你又因何故要向孤的母后下毒?”
孟皇后自从十三年前中毒之事过后,身子日益虚弱,早早的便向太康帝提出交出凤印。
太康帝本是不愿,但思及孟皇后身体,终是答应。原本想要求晚年一心念佛的太后重新执掌凤印,但太后只答应打理宫中一半事务,另一半却是不愿接的。
后来此事不知怎的传到了前朝,魏相一派便力荐由魏贵妃打理另一半宫中事务。
到最后,便是由太后先替孟皇后打理宫务,待孟皇后身子将养得差不多时便将宫务交还回去。而魏贵妃,便是执掌另一半宫务至今。
所以玉华殿内的事,孟皇后插不进手,而栖梧殿的事,魏贵妃也插不进手。
所以若非魏贵妃本人授意,瑶环是没理由向孟皇后下手的。
瑶环闻言静默一瞬,在太子要追问是不是有人授意时,瑶环又开了口。
“两年前的除夕……奴婢被贵妃娘娘派去尚衣局领娘娘要在宫宴上穿的舞衣……将衣裳领回来后,宫宴上娘娘跳舞时衣裳却开了线,导致娘娘当时出了丑,奴婢被娘娘责罚……可是奴婢当时将衣服仔仔细细检查过的,并没有不妥,后来奴婢无意间听到皇后宫中的崔嬷嬷与尚衣局女官的谈话,才得知是崔嬷嬷被皇后娘娘指使着趁着宫宴时偷偷对娘娘的舞衣动了手脚,才导致娘娘出了丑,连累奴婢受了罚……”
“奴婢心中生怨,前些日子又遇到了崔嬷嬷,被她寻了由头又罚了奴婢板子,奴婢……”
太子皱眉打断她的话。
“你说是孤的母后指使?可有证据?”说完又冷笑一声。
“无凭无据,便想要加害皇后?还时隔一年?还有,你那包百草散是从哪里来的!此药在市面上已成禁药,只有在黑市上买的到,若非你有手段得到这禁药?倘若你真有手段从黑市中得到此药,那在这玉华殿内当一个小小二等宫女,却是委屈你了!”
瑶环被太子突如其来的质问给问得哑口无言,待听得最后一句话,才慢吞吞回话。
“奴婢当时心中怨怼滔天,根本不会去想事情真伪。那药……那药是奴婢遇到一个从黑市里出来的人,他身上掉的!奴婢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只是一次偶然发现那药能致人引发旧疾……崔嬷嬷有腰疼的老毛病人尽皆知,奴婢当时被怨愤冲昏了头,就想着用这药来陷害崔嬷嬷。一次偶然出宫碰见了皇后宫中的人,便哄骗她给崔嬷嬷下药。即使被发现了,将过错推给那宫女便成……”
“不想那宫女不知怎的误解了奴婢的意思,竟将药给下到了皇后娘娘的药汤中……奴婢不是有意害皇后娘娘的!奴婢没有那种胆大包天的心思!”
说着说着,瑶环的语速加快,声音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从瑶环口中听到另一个版本,太子的眉头皱得死紧。
他是不信的,瑶环将事情往轻了说去,将皇后中毒说成是那叛徒理解错误将下给崔嬷嬷的药下在了皇后身上。
将自己的罪责说轻,将一部分罪责推到那叛徒身上,半点没沾染到魏贵妃身上。
就连最难得的百草散,都说成是自己捡到的。
欲盖弥彰。
太子眼中寒芒一闪,望向上方太康帝。
“父皇,既然二人各执一词,那便当场对峙,看看谁在撒谎。”
太康帝眼中锋芒毕露。
“准。”
得了命令,姬元华便唤人去将那叛徒宫女给带过来,而后观察着趴在地上的瑶环,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
同时又用余光观察着上方的魏贵妃,想看看她会不会露出些什么端倪来。
不过直到那宫女被带到玉华殿,姬元华都未曾从魏贵妃面上看出端倪。
但是从瑶环的眼中看出一丝紧张来。
小宫女被禁卫军押着进了玉华殿,并未向殿中诸人行礼,而是在看到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瑶环后,双目赤红的一下子猛扑向她。
快扑到瑶环身上时,却是被看着她的禁卫军一把拽住了手腕拉回。
即便如此,小宫女的脚也已然踢到了瑶环的身上,双目赤红,眼底带着恨意的嚷道。
“贱人!贱人你害我!”
太康帝与太子皆是齐齐狠狠皱起眉头,被刺耳的叫嚷声给吵到了。
“掌嘴。”太康帝冷冷发话,禁卫军立即执行。
啪啪啪几个嘴巴子,将状若疯魔的小宫女给打懵了,也打醒了。
小宫女这才惊觉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立时软了身子,跪到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见人能好好说话了,太子这才出声。
“瑶环与你各执一词,将你带来便是要你二人当场对峙,看看到底是谁在撒谎。”
小宫女闻言,恨恨的瞪着瑶环,高声叫道。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一切都是瑶环指使的奴婢!是她让奴婢将药下在皇后娘娘的汤药中!是她指使的奴婢!她威逼利诱奴婢!威胁奴婢若是不按她说的做,便会将奴婢重病的父亲害死!”
姬元华看向瑶环。
“你有话要说吗?”说完,背着太康帝蹲在瑶环面前,用上方人听不见的声音对瑶环说道。
“若是被人拿家人要挟,你该知道那人的手段,你觉得你的家人还有活路吗?”
声音很轻很轻,却在瑶环的心头重重猛砸了一击。
“陛下……”这时上方传来魏贵妃哀婉的声音。
“闭嘴!再多说一句,你便是有谋害国母的嫌疑,你这贵妃也不必做了!”
太康帝冷冷的目光望向她。
魏明微要说的话立时卡在喉咙里,委屈的低头,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瑶环望向太子眼底浓浓的寒意,忽而轻笑一声,眼眶红了。
嘴唇颤抖着,用微弱的声音说着。
“万一呢……我跟了她十六年的情分……不敢赌……”
太子面色发冷,只留下一句。“执迷不悟。”
而后又大了声音,重复一句。
“你可还有话要说?”
瑶环虽不配合,但却是因为姬元华与她说的两句话,心中的信念动摇了。
良久,方才缓缓说道。
“因为崔嬷嬷陷害奴婢,也因为娘娘曾在无人时说过皇后娘娘可恨,托着病体还不肯将另一半凤印交给她……奴婢因为崔嬷嬷重罚奴婢一事对皇后娘娘也生了怨,所以奴婢便昏了头……想着替娘娘分忧……”
“住口!贱婢胆敢陷害本宫!”上方魏贵妃闻言,面色大变,立即怒喝出声,面目有一瞬间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