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贵妃的玉华殿内——
‘哗啦啦——’
瓷器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
姬元凖愤怒的将桌上的茶具还有一盆青瓷小盆栽全都扫落在地,唯有魏贵妃手中还捧着的一杯茶杯幸免于难。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本王陪父皇一同考教学子,为何最后父皇却是叫了太子!”
“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子!父皇便置本王于不顾!便能扫了本王的颜面!这让朝臣们如何看待本王!”
姬元凖一脸狰狞的咆哮,身旁坐着的魏贵妃亦是一脸阴沉。
将手中茶杯搁置在已经空无一物的桌面上,发出‘叩’的一声声响。
待清扫碎片的宫人退下,魏贵妃一挥手,所有宫人尽数行礼退下。
“倒是本宫小瞧了那贱种的本事了!去侍疾竟然还能让陛下召去,真是好本事!”
魏贵妃眼底一片阴霾,同时心中又有些惊疑不定。
难不成,计划败露了?那贱女人没事?
“瑶环。”
魏贵妃暂且不去理会一旁暴怒拍案的儿子,扬声唤了一句。
在殿外的守着的瑶环立即进殿。
“娘娘。”
看着跪在面前的瑶环,魏贵妃开口询问。
“那边可有传来消息?”
瑶环心知魏贵妃说的那边是哪里,低头恭敬回话。
“回娘娘,奴婢前夜与那人见了面后,便没主动联系过,今日还未曾与那人见过。”
“去,探探那边的消息。”魏贵妃手抚着自己指甲上的蔻丹,淡声下令。
“是。”瑶环领命,退了出去。
一旁暴怒的姬元凖怒气稍稍平息,望着自己的母妃。
“母妃是怕出了什么事?”
魏贵妃微一点头,发髻后斜斜插着的一支衔珠孔雀金步摇随着她点头的动作幅度晃动,添了一抹风情。
只是她的面色,却是有些阴鸷。
“那贱种竟然能够去到陛下身边,想来那贱女人应当是没中药。虽说那药不是毒,但就怕被人查出来顺藤摸瓜。我让瑶环去探探,也好做打算。”
说到最后一句时,魏贵妃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就怕瑶环找的那人反水,届时反咬咱们一口,到时只能委屈瑶环了。”
说着,魏贵妃叹了口气,眼中却无半分心疼之色。
姬元凖眼中带着抹冷意。
“她家人性命不是全在我们手中吗?她若顾全家人性命,她应该知道怎么办。”
同时两人心中都有相同的想法。
倒是让皇后好运,躲过了这一劫。
“母妃,儿子不想再忍了!”姬元凖不甘道。
望着自己儿子那双不甘又带着恨意的眼睛,魏贵妃沉声。
“你当真想好了?那可是你父皇!”
“他还当我是他的儿子吗!母妃您看!父皇他今日置我于何地!他眼里只有皇后!只有太子!您也不过是他权衡势力而不得不娶的棋子!”
“够了!”姬元凖过激的话刺痛了魏贵妃的神经,她一拍桌案,怒声喝斥。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只是太康帝当年权衡势力的棋子,太康帝虽给了她贵妃的位分,却是连半分情意都吝啬于她。
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发妻!他发妻所生的孩子!
明明,她也是爱着太康帝的啊!他就吝啬到,连一分一毫的情意都不曾给过她!
这让她如何能不嫉妒!如何能不恨!
她不甘!
姬元凖自知戳到了魏贵妃的痛处,缓了面色,上前抱住眼眶通红的魏贵妃,在她耳边轻语。
“母妃,待事成之后,您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您痛恨的人,日后都将被你踩在脚下。父皇,他终究是儿臣的父皇,儿臣不会做什么的,儿臣会让父皇,只属于母后您一人。”
魏贵妃身子一僵,过了许久,才响起低低的声音。
“待本宫书信一封,你出宫带给你舅舅吧。”
姬元凖心中一喜。
“多谢母妃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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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人都是人中之龙凤,我大晋有如此贤才乃大晋之幸。父皇既然觉得指哪个为状元都是对另一个人的亏欠,那便开创一回我大晋先例,二人都为状元。”
“都是状元?!”
太子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瞪大双眼。
当即便有人反驳。
“不行!自古以来状元都是一名!两名状元?滑天下之大稽!”
又有人执不同观念。
“此言差矣,二人文采皆是出众,各有持重,实在是难以决断,并列第一也未尝不可。”
六位监考官各执己见,一下子分裂成两个阵营,又乌泱泱的吵了起来。
六个人的辩论声硬生生的吵成了早朝时的架势。
宛若闹市菜市场的老妪们砍价买东西。
由太子石破天惊般的一句话引发的监考官们叽叽呱呱的吵闹声,太子没什么表情,反倒是太康帝额角青筋跳了跳,又感觉有些头疼了。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反对!”
“陛下!臣附……”
“陛下!臣反……”
“陛下!臣……”
“陛下!……”
“陛……”
太康帝重重一拍桌案。
“闭嘴!吵吵吵!再吵朕让禁卫军拉你们去午门吵!”
“……”
嘉德殿内恢复安静。
众人皆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太子就静静站在太康帝桌案旁,稍稍抬了抬眼皮,望着下方包括他老丈人在内的六名监考官。
原本阴郁的心情莫名好了点。
所有人都安静后,太康帝这才郑重出声。
“朕觉得,太子的提议不错。二人各有所长难分高下,既然都无法决断,那便都是状元!”
反对派还欲再开口说些什么,赞同派直接就跪地高呼。
“陛下圣明!”
气的反对派以礼部尚书为首的人朝赞同派的太子太傅段询和刑部尚书卓笙狠翻白眼。
段询没有被气到,反回以邪魅一笑。
好似在说,有种你来打我呀!
礼部尚书差点气了个仰倒!面色憋得发红。
虾仁猪心!卑鄙!龌龊!无耻!
太康帝瞧着底下礼部尚书那愈发涨红的面色,直接拍板定下,无视礼部尚书的面色。
“既然诸位爱卿无异议,那么江承徽与盛儒二人皆是此次恩科状元郎了。”
“陛下!这于礼不合啊!”
太康帝横眉怒视,不怒自威的上位者气势直接压向礼部尚书。
“朕没有觉得于礼不合,爱卿是要违逆朕?”
礼部尚书腿一抖,直接顺溜的一个立地下跪。
“臣不敢!陛下圣明!”
信念和小命,哪个重要礼部尚书还是分得清楚的。
太康帝收回目光,懂得识时务的人他很满意。
“状元既然定下了,那么便可公布此次榜单了。敬德,”
“老奴在。”
“将考生们都带进来。”
“是。”
很快的,敬德便将那六名被太康帝传唤一一考教的学子们都带了进来。
太康帝也提笔在敬德早已备好的空白圣旨上写好了排名。
监考官们也早已分坐两侧,静等结果公布。
“元华。”太康帝唤了一声。
太子立即转身恭敬应答。
“父皇。”
“便由你来宣读吧。”
“是。”
姬元华上前拿起太康帝写好的圣旨,转身面向台阶下诸人。
台阶下学子们有人面色紧张,有人希冀的望着他手中拿着的圣旨。
江承徽面上带笑,盛儒则是面无表情。
还有一人,垂着头,一言不发,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双手却是微微握紧。
姬元华缓缓看向手中捧着的圣旨,看向圣旨内容时,面上带着笑意。
只是在看到圣旨上一人的名字时,笑意微顿,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三甲榜第一名,赵怀德,赐同进士。”
姬元华不疾不徐,从三甲榜第一名开始念。
赵怀德猛的抬头,眼底满是惊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