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惴惴不安,几次想开口询问缘由,却见陆时晏神色淡淡坐在窗边饮着茶。
一时间明灯心底发怵,刚升起的念头顿时散了。
坏了,根本不敢问呜呜呜。
陆时晏余光扫了眼明灯,瞧出她的欲言又止,唇边微微漾开抹笑,故意没应。
身子向后靠去,懒散倚着椅背,手中把玩着茶杯,看着杯中茶水随之晃动,整个人端着个漫不经心。
眸光轻移,隐约瞥见窗外闪过道身影。
陆时晏突
坐直身,茶杯往前稍稍一递,指着院外刚出现的陌生身影,拧眉问。
“明灯,那又是谁。”一天天的,他这小院还挺热闹。
猝不防被点名的明灯微怔,忙寻声看去,有‘谢渊’的前车之鉴,秉持着少说少错,明灯打算专挑重点的说。
却不想,陆时晏停顿一瞬,轻啧道,“算了,不认识,命人赶出去。”
明灯:“……”
嘴角微抽,答,“回陆公子的话,那是四清苑的贾侍郎贾庆文,赶不得。”
这次不用陆时晏问,明灯刻意压低声音补上后半句,“这贾侍郎是贤王殿下的人。”
“往日,若非事出有因,主子鲜少会去四清苑。”
“公子,此番咱们若是将人赶走,贾侍郎下次还不知又会找些什么理由再走一遭,依奴才之见,倒不如今日借此机会将人早早应付算了。
陆时晏:“?”
“贤王?”骤然听到这个称呼,对其颇感陌生,催促着识海内的299赶紧翻出相关信息供他查阅,找了一圈,最后竟是犄角旮旯找到关于贤王的信息。
看完,陆时晏眼睫微颤,舌尖抵了下后牙,神色莫名问。
“平日里,王爷同贤王关系很差?”
明灯:“??”啊?
还没等明灯回答,陆时晏喉间发出声闷笑,不知是认真还是打趣,“贤王想要的,是你家王爷手中的兵符吧。”或者说,黎洛娴更想要那个位置。
明灯:“?!!”
陆时晏这话一出,明灯脸色变了又变,煞是精彩。
兵,兵符?
这这这,这是她能答的话?
明灯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干笑,谄媚讨好道,“陆公子您又说笑了,这些可都是主子的事,就是借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贸然议论。”
都说隔墙有耳,这要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到时再传入贤王耳中,岂不是平白‘离间’主子同贤王的关系。
咳,虽然说贤王跟主子的关系,离不离间的也没啥区别。
听此,陆时晏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嘴角荡开抹淡淡弧度,不咸不淡开腔应。
“这样啊。”
明灯舒了口气,本以为陆时晏会掠过这个话题,没成想又听他道。
“那我倒是有一计。”
陆时晏抿了口茶,撑着下巴提议道,“你不用说,我来问,你只需答是与不是。”
明灯眼前一黑,“……”要不陆公子您还是直接取奴才小命吧。
明灯苦着脸连连摆手,苦哈哈道,“公子,您快莫要再打趣奴才了。”
“奴才惜命的很,此言实在是不可说,不可说啊公子。”
说着,不等陆时晏再接话,明灯频频望向外头,试图找个理由借此岔开话题。
“公子,您看这外头日头高照的,贾侍郎还在院外等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可别真晒出个好歹来,奴才这就出去瞧瞧是怎么个事。”
话落,明灯等不得回答,着急忙慌出了门。
呜呜呜虽说贾侍郎在府上的那点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她若是再继续跟在陆公子身边,她更怕会被陆公子莫名套了话。
主子跟贤王间的关系,即便是心知肚明的事,她一个下人,也是半点说不得。
她还是赶紧将贾侍郎‘请’进来的好。
明灯走后,陆时晏问299,“贾庆文也是贤王埋在景璃王府的眼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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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晏:“…呵。”果然,是想刀了299的每一天。
“贾侍郎,没有王爷的命令您不能进去——”
隔着门,陆时晏都能听到明灯在门外装模作样的阻拦。
一道男声随之响起,想来他就是明灯口中的贾庆文。
“听闻府上来了新人,本公子只是想进去同他见一面也不许?”
明灯摇摇头,一板一眼的答,“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许进,贾侍郎请回吧。”
透过窗户,陆时晏微微调整位置,向后靠了靠,勉强能看清门口起争执的场景。
大抵是当着院外下人的面,猝不防被明灯落了面子,刚还打算好言好商的贾庆文面色骤然一沉。
阴恻恻道,“倘若本公子今日非见不可呢——”
话罢,贾庆文冲身侧何川使了个眼色,下一秒,不顾明灯的阻拦,径直闯入房间。
身后,是明灯焦急的呼喊,“不可啊,贾侍郎!”
等明灯挣开何川,着急跟着进来时,贾庆文早已行至内室。
俩人视线对上瞬间,贾庆文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少见愣了神。
明灯在旁一脸自责认错,“陆公子,都怪奴才没用,没能拦下贾侍郎。”
陆公子?
贾庆文呼吸一窒,紧盯着陆时晏久久挪不开眼,这就是谢渊口中比他好看千倍万倍的人——
从最初对谢渊所言的不以为然,在这一刻化为浓浓的妒忌,一时间,贾庆文唇角紧抿,眼底的光晦涩不明。
“无碍。”陆时晏顺着明灯的话往下接,“来者是客,哪有赶人的道理。”
明灯哑然,有些不信这会是陆公子能说出的话。
分明贾侍郎刚出现在院外时,陆公子还让她把人赶出去。
这会见着人,反倒变成‘来者是客’。
明灯低着眉眼,识趣没再接话。
陆时晏拿起杯子,歪头看向谢渊,好心情的抬手同他打了个招呼。
薄唇微勾,噙着笑道,“贾侍郎对吧,听说你特意要见我。”
“如今你见也见了,可还有事?”
明灯:“……”这话说的,还不如直接赶人。
贾庆文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起,指甲隐隐陷入肉中,传来刺骨的痛意。
刚还被陆时晏所惊艳的他,顿时被痛意拉回神志。
直白的逐客令更是使得贾庆文神色顿时猛沉,眼底迅速染上一抹阴鸷,他轻扬下巴,就差指着陆时晏的鼻子毫不客气道。
“你就是王爷捡回来的人鱼?”
陆时晏笑意一僵:“?”嘶!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话,合着归根究底又是一个打算偷摸算计他肉的!
他轻抿口茶,放下茶杯,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摇头答。
“不是。”
陆时晏叹息一声,苦口婆心劝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鱼,贾侍郎莫要被他人所骗。”
看似面上笑嘻嘻,实则心底mmp。
陆上的人都在费尽心机的算计人鱼肉,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他想回海里呜呜呜。
贾庆文狐疑的目光落在陆时晏身上,想起什么,转而冷哼嗤笑道,“你不会以为你这样说本公子就会相信吧?”
约莫是顾忌着明灯在场,贾庆文刻意靠近,半弯下腰,压低的声音自耳旁响起,难掩其中发疯似的妒忌。
语调讥嘲道,“本公子不妨实话告诉你,陆时晏,现在不论你再怎样否认都没用,人鱼的消息,外面早就传疯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日是王爷途径后山将捡到的人鱼带回府。”
“而你,仗着王爷待你特殊,偏要死乞白赖留在王府。”
“就因为你,短短几日王府遭了多少波刺客,陆时晏,我若是你,早早便知恩识趣离开王府。”
“毕竟你的存在,只会给王爷带来数不尽的危险。”
突然被说教的陆时晏:“?”哈?
让他离开王府?
然后向黎洛娴白给送人头吗。
他是人鱼,不是憨批^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