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尽,虫鸣散去,一点点看着天边朗月从山脚升起,一点点爬上树梢,直到正正高悬在石台正中心。
本就无虫鸣鸟叫的夜晚,突然掀起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但吹到人身上时,总感觉身后坐满了人。
突然,一声声铜锣小鼓声渐渐重起。
一旁不知何时就披上了绒布,台子边轻轻探出一只雪白的脚尖绒球。
忽隐忽闪,如同一只戏于花丛的粉蝶。
涂梅蝶演的确实好,明明是一成年男子,却可以将女儿粉蝶的脆弱欢快活灵活现的展现出来。
连田小娥他们都被深深代入,好似随着一只粉蝶,戏于河边草丛误坠溪流,但被河中一鲤所救,于是双生情愫,时常留恋河畔。
奈何殊途道远,蝶枯于高树,红鲤日夜仰树期望,可水鲤不可无水,蝶不可弃长空。
于是红鲤日夜祈求神明,愿意拔去全身鳞片为其筑蝶翅,只求再见其一眼。
于是在最后一片红磷褪尽后,浅溪的鱼儿竟也会像情深之人一样,梦中与情爱之人留恋相守。最后顺着溪流,最终浮向远方与粉蝶逝于长天。
那涂梅蝶当真是爱这场戏,夜夜重复这场戏,可却仍能感受到他情意渐浓。
陈永强看了两遍三遍就困不住了。
倒是田小娥她们两个女生看的心潮澎湃。
天明后,田小娥:“哇!世间当真有如此情深之人吗?”
李红灵:“褪鳞之苦难道真的不及相思之苦吗?看的好痛心。”
李占山:“切,也就你们女孩子对这些情情爱爱的感兴趣。”
李平海:“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两个人,还偏偏在一起,这些痛苦都是应得的。”
陈永强立马把哈欠憋下去:“到时候我用拳头抡你的时候,也是你应得的!”
刘儒:“坊间饭后闲谈罢了,不值深究。”
齐衍:“神话论谈、民间坊谈皆为百姓所传所论,表现了人们生活习性以及社会规律,是不可多得的人文历史资讯。”
仅是才对上一眼就又充满了火药味。
张里安,安锦晤:“好了。”
张里安:“我们的目标不是谈论这些,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安锦晤:“不必为小事纠结而乱大谋。”
张里安:“再会,看是我们哪方先完成了任务。”
安锦晤:“嗯。”
如果只是单纯的怨魂执念不散的话先前贴在墙上的符咒早就解决了。
如此看来的话,是有别的什么在操控着他。
就是操控这么一只冤魂的目的是什么?既没有看到魔气,也没有鬼气。
安锦晤忽然注意到台子边一串特别不明显的小脚印,用土灰盖过所以很难看出来。
安锦晤:“墨卿。”
墨卿:“…………”
安锦晤:“墨卿!”
墨卿:“………………在……”
安锦晤:“很好!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晚上你都得守在这。
其他人跟我走。”
墨卿一个人站在堆废墟里无语又麻木。
现在的情况不排除那群想要暗杀城主的人在搞鬼。
就为了一个城主之位,乱七八糟的势力都掺和进来,想必当初那场火也有这个原因。
另一边。
李占山:“有没有可能那场火就是涂梅蝶他自己烧的。”
李平海:“被副班主收养,心生情愫。但副班主不喜欢男的。”
李占山:“并且多次示爱被惨痛拒绝,之后副班主还与同班的一女子相好。”
李平海:“于是在他和副班主同时登台演鱼梦蝶时,一把火烧了戏班,想要同死于此。”
刘儒:“根据班里的人口中所说,其人虽对副班主爱恋之深,但却是对感情畏畏缩缩,不像是能纵火殉情的人。”
李占山:“哎呀,情深时不得己。古往今来被情情爱爱冲昏头脑的多的是。”
李平海:“这就是为什么说情爱是人生道路上最大的劫难。”
张里安:“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仅是如此,还不至于幻成实像。”
通常的执念冤魂,身影都会有些虚浮透明,可刚才那涂梅蝶步实影正。
张里安:“而且看他也不像有鬼修痕迹,那么还剩下一种可能。”
刘儒:“他们那傀修来此地做甚?”
张里安:“不大清楚。白宽,你今晚去守一下那个戏台子。”
白宽:“嗯。”
张里安:“我们待会儿行事低调点,免得惹了些什么麻烦。”
夜色浅浅上染。
墨卿靠在台子后面的树干上,总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长大了,胯下那东西只要稍稍磨擦的就会起反应,直到现在还胀的难受。
突然感觉那废台子前面隐隐约约现出个人形。
墨卿警惕起来,可那人影也就乖乖坐在废墟里,好像在等着戏开场。
“神仙啊,神仙。等月亮出来,您就可以看到戏了。昨天不知道哪里来了一伙人,碍着您看戏了,真是罪过。”
…………
“在别人唱戏的时候跑到别人后台是很不礼貌的,小兄弟。”
墨卿猛地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而此时,却又想起铜锣鼓声。
那熟悉的蝶影又现在台子上。
墨卿刚想探头查看,却注意到自己脖颈处和握刀的手腕都被一条条锋利,难以发现的丝线锁着。
像极了安锦晤的手笔,但远不及安锦晤,如果是他的,根本不会留有回头的余地。
而这种一丝月光透下,便可让人察觉到的丝线着实太过拙劣,但要不是那线上还抹着毒,墨卿倒也不至于这么僵持着。
暗处那人似乎察觉到墨卿的本事,便一点点将丝线拉紧,步步紧逼。
可他始终也不会料到墨卿也会引丝。
墨卿身子不动,却可以在掌指之间便将腰带拉紧绷直与那毒丝正面抗衡着。
那人还在暗处惊诧着,却不曾想自己的踪迹早已被墨卿发现。
暗镖飞去,将手中线尽数斩断。
而那台上的涂梅蝶突然不起眼的顿了一下。
墨卿追出,但刚到一半又被人挡住。
是早上叫白宽那人。
他怎么会在这,而自己竟丝毫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