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看着他,眼神有点迷茫,“可你是我师父。”
师父也能直呼其名吗?
白子画依旧笑着,他点着她的鼻尖,缓缓吻了下去,温柔又缠绵。一吻毕,他喑哑着声音问她
:“可我们相爱,不是吗?你我不是真正的师徒,你可以叫我名字。叫我名字,嗯?”
花千骨沉默两息,低声开口,有些羞涩,“子,子画。”
“嗯,就是这样,再叫一次。”
她继续开口,比刚刚熟稔了些,“子画,白子画。”
她话落的瞬间,身上人又吻了下来,比方才更热烈,更痴缠。
他喜欢极了她叫他的名字,每听一次心脏就跟着膨胀,鼓鼓娘娘的充满了曾经那些无处安放的情意,他的心在为她而跳动,为她而火热。
欣喜和满足接踵而来,让他除了用力的吻她再找不到更好的方式去表达,去释放。而她笨拙又青涩的回应,比那烈酒更烧人……
唇舌交缠间,深蓝色的药丸被他推进她的嘴里,入口即化,无声无息,顷刻间在花千骨的心房上镌刻下两个无形而滚烫的字——子画。
寂静的黑夜,赤红的情魄疯狂滋长,瞬间长至半指长,某些她想要抑制的东西再没了阻碍,一点一点铭刻下属于他的痕迹,他的存在,爱他的认知无可避免地再次扎入了心房,等待一天天长为参天巨树,直至定型……
*
天光破晓,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户洒入房间,直直地落到了花千骨脸上,照得她的皮肤越发雪白细腻,精致明艳的五官完美如上天的宠儿,让人一见难忘。
有人在她的脸上作怪,像是蒲公英轻扫脸颊,带来痒痒的感觉。
花千骨皱了皱眉,翻身面朝里睡,那只作怪的手跟着凑过来,她忍无可忍,一把抓住那只手把人扯了过来。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她瞪他。
白子画一手被她抓着,只能用另一只手撑住身体,他眼含笑意地看她,反手扔了绒毛刷刷,拧住她的俏鼻尖。
“太阳到头顶了,还不起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睡?”跟小猪一样。
花千骨拍开他的手,不情不愿地坐起,小脸郁闷。
“你还好意思说?是谁半夜从长留飞到这儿的?一晚上总共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你还催……”
她容易吗她?简单不当人。
抬手拿来衣服,白子画亲手给她披上,边动手边点头,笑容无奈:
“嗯,是我考虑不周了,下次注意。不过,说好了今天出海玩,再不叫你船就没了。”
所以,不能全怪他。
“什么?!”
她一把推开他跑到窗口,低头一看果然只有孤零零几个小船停在岸边,外形破旧,有的还缺了角,看着好不凄惨。
花千骨瞬间丧了,她在房里这跑那跑,一会儿拿袜子一会儿找腰带,翻完箱子又开抽屉,忙的叫一个脚不沾地,看的白子画眼花缭乱,眼睛跟着她不停转,暗暗心惊女子整装工序的繁多。
花千骨对着镜子插了支兰花簪,看了一会儿觉得不行,摘了。又换上一支桃木簪,还是不行,又摘了。来来回回换了七八种,没一个合心意的。
白子画走到旁边看了看,伸手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银质铃铛步摇递给她。
“试试这个。”
花千骨接过戴上,味道一下就有了,她笑着摆了摆头,小铃铛跟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这个上午显得格外明媚。
花千骨高兴了。她起身打量眼白子画,翘眉轻笑表达赞赏:
“想不到,你还挺会选首饰的,这点不错。”
白子画啼笑皆非,“我看着不像吗?”
他发冠服饰那么多,总不能都是弟子准备的,清修不代表没有喜好,他自认为他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花千骨咧嘴一笑,敛眉乖巧点头,“是是是!你像!特像!最像!行了吧?”
夸他一句而已,还真不自谦了。
白子画轻嗯一声,对她打趣的恭维照单全收。
两人出门已是小半个时辰后,花千骨围着剩余的小船看了一圈,眼睛都看抽抽了都没选上一个,白子画看她嫌弃得无语的模样轻笑了声,拉着人到了另一个海岸边上。
花千骨远远看见岸上停了个仙气缭绕的巨大豪华木船,登时惊讶了,她转头眯着眼瞧他:“你早准备好了?”
白子画察觉到她语气不对劲,轻咳一声,内里心虚表面一本正经道:
“刚突然想到有这么一个法器,就拿出来放这了。”
“呵呵。”她信他个鬼。
“你早就准备好了吧?明知道不用操心船的事,还扰我好梦,催我起床,你居心何在?”
她四下看了看,要不是附近人多,她真想咬他一口!
成了仙就真不当人了,知不知道好的睡眠很重要?
她还是个女子呢,皮肤不好他来赔?
花千骨轻哼一声,决定不听他的神仙诡辩,自个儿走在前头往大船赶去,白子画笑着摇了摇头几步跟上。
大船是仙力驱动的,花千骨上下转了一圈,一下想起来她曾见过。
“这是群仙宴那次你用的那个吧?”
她记得当时他们直接顺江而下游历人间去了,她还喝醉了忘忧酒连睡了三天。
白子画点头,挥袖给船转了方向,“早年偶然得来,觉得实用就随身带着了。”
花千骨忽然哭笑不得地瞧他,“我发现,你怎么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别人的墟鼎装衣服武器,你的墟鼎好像啥都有。”
之前那几个月,他跟她一块儿在凡间生活,她从来没见他进过服装店和其他地方,可他身上的衣服配饰每天都不带重样,还能随手拿出玉碗玉筷,银钱更是从没断过。
她都怀疑他把所有东西全装身上了,他墟鼎得有多大?
闻言,白子画轻笑一声在她身旁坐下,想了想答道:“我的墟鼎确实装了很多东西,现在又多了很多。”
花千骨好奇眨眼,“又多了什么?”
不会是吃的吧?
原谅她喜欢做尽天下美食,有她在边上做这做那,他想不装上些都难。
白子画转头看她,“你猜。”
他墟鼎那么大,她能猜个啥?
花千骨偏头想了想,试探答道:“油纸伞、药箱、笔墨纸砚?”
都是之前他们用过的东西,他总不可能用一次就扔了吧?
白子画摇头,“不对。”
花千骨又猜,“衣服、神器!”
看他每天穿衣不带重样的,肯定有买新衣服。之前的拴天链是神器,他不定收集了几个呢。
说起来,她挺疑惑的,“你从哪弄的拴天链?抢的?”
神器都有对应门派看守,不可能全在长留,他肯定去了别的地方。
白子画哑然,他转头看她,想看看她是不是生气之前的事,却发现是他想多了。
“你走后十方神器再次划给各派看守,但当时我越想越不值,越想越生气,总觉得那群人没资格拥有,他们又都怕我,轻而易举就拿过来了。”
“神器都被你拿过来,仙界那帮人不会不满吗?”
她得了妖力没怎么用都让他们寝食难安,他若一人身怀十种神器,岂不是六界都要炸开锅?
花千骨问的现实,白子画想起当时的场景却只是冷冽一笑:
“确实不满,但也仅限于不满了。有眼色的主动交出来,喜欢冲上来的也不过一个死字,疯子杀人要什么理由?”
“都是一帮精致利己的小人罢了。”
说着,他抬手拿出拴天链,“关键,最后一个神都死了,没人解得开封印,我拿在手里也掀不起大的风浪不是吗?他们虽然怕死但脑子不笨。”
若不然,也不会乖乖躲在门派里五百年不出门,怕的就是他杀上门去。
闻言,花千骨挑眉愕然的看他,“小人?你现在就是这么想他们的?你好歹还是上仙。”
这么说自己的同行,还是那个心怀天下,大爱无边的横霜一剑白子画吗?
他怎么说也是长留,是仙界的啊。
“上仙如何?什么都守不住,到头来不过是被推在最前面,没事时敬仰恭维,有事时坐山观虎斗,一旦有损他们的利益了,什么都可以无视。”
“仙佛两家争斗至今,出过的丑事秘辛还少吗?仙界看似和谐,实则也是利益的角斗场。”
他自嘲一笑,明明早就明白的道理却是如今才顿悟,何其讽刺?
花千骨知道他说的是曾经世间人谤她辱她,最后还逼他同她反目成仇的事。
当时他身为长留上仙,世人敬仰的尊上,确实没有理由逃避和她的兵戎相见,而他的师尊和世人加注给他的守护天下的责任,更导致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情义两全。
当年他之所以真的狠心杀她,她故意逼迫是其一,其二便是来自仙界的施压,来自那些正道之人时时挂在嘴边的除魔卫道一说。
孤身奋战的他阻止不了有心之人的恶意和黑心,但更救不了身陷死局的她和他自己。
那件事,不全是他的错。
她笑了笑,身子一歪枕在他的腿上,两手抓着他的发丝玩耍,说的漫不经心却在努力给他安慰:
“你做的很好了。“
“一个人再怎么强大也做不到事事兼顾,何况敌人是整个六界的人。之前你用拴天链捆我我确实很生气,但过后一想,如果你不这样我早就走了,同样是身不由己、非常手段,当年那些人能想到派和你很像的墨冰仙来迷惑我,不也是这个道理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都想我死也在情理之中,护不住不是你的错。”
白子画本来确实有被安慰到,但一听见“墨冰仙”三个字瞬间僵了,他眼眸微深,低头捏住她的下巴。
“所以,他们成功了是吗?墨冰仙确实入了你的眼?”
他可没忘记那个混蛋当年做的那件事,如果不是他出现的正好,小骨岂不是真被他害了?
墨冰仙惦记小骨,亵渎小骨的仇,他至今未报。当年没能掐死他,如今却不难。
白子画的眼神太犀利,花千骨有些心虚的眨眨眼,但一转头想起他当时的态度,她似乎也没什么好虚的。
她恶意的笑了笑,“如果你最后没来,也许就入了。”
既不愿接受她,又整天藏着抓她杀她的心思,她也是人也会累的好不好?
她和墨冰仙干的那事确实荒唐了些,但到底是他逼的,如果那晚他真没来,她或许当真借口放纵而后悄悄离开这个世界。
本就失去一切,没有活的欲望,怎么死便也不重要了。
下巴上的手渐渐用力,白子画一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目光紧紧擒着她的双眸,面色很难看,声音也格外冷冽“
“如果当年你真给了他,你会死,但他我也不会放过,仙界那帮人怎么出招我管不着,可他借口接近你就是原罪,碰了你更该死。”
他轻轻抚着她的脸,不带一丝表情的道:
“小骨,我知道你想履行对东方彧卿的承诺,但只要我还在,你和他就永远没有可能,哪怕只是亲情。”
“不光他,但凡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男子,我都不会放过,这一点,你要牢记。”
他之所以给她用幽华丹,为的就是加深和她的情感联系,催长她的情魄。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培养她对他的爱,先于东方彧卿留住她,而不是看着她亲手掐灭对他仅存的那点爱转而成全别人。
所幸,他成功了,如今他可以不用任何附加手段逼她留在他身边,可某些事情某些人终归让他忍受不了,一直觊觎小骨,想要取代他的墨冰仙首当其冲,而趁小骨酒醉辱没小骨的事他也迟早要他付出代价!
白子画的模样不似说笑,花千骨也知道他向来说到做到,因此没敢再刺激他。
她抱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到面前,抬头亲了亲他,模样乖乖巧巧的,真挚的不行。
“逗你而已,别生气了。他不也没得手吗?”
“现在在我身边的是你,我喜欢的也是你,没人会威胁你的地位。”
“再者,我既然选择了你,自然会跟其他人保持距离,你担心的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别想了,嗯?”
白子画看着她没说话,半晌淡淡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