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心里清楚,她对皇后的不喜并不是因为华妃留下记忆与影响。
她是真不喜这个看着雍容华贵、端庄慈祥的女人。
尽管这个女人保养得宜的面上一派祥和,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大方仪态,可在婉清眼里,皇后不过是非常会掩饰。
她的眼底有着疯狂,如同叶二娘一般黑暗的、扭曲的疯狂。
“给皇后娘娘请安。”
众妃嫔等皇后坐下,起身行礼请安。
婉清跟着站起来,随便甩了甩帕子动了下腰,膝头都没弯一下,也没出声。
皇后笑容可掬道:“各位妹妹起来吧,赐座。”
婉清第一个坐了回去,坐下后只是漫不经心看着手上戴的护甲,不开口也不理谁。
皇后看到婉清眼里闪过诧异,但马上变成了然:【华妃定是见莞贵人受宠,装不下病了】
“刚才诸位妹妹在聊些什么?”皇后说着,眼神似有若无朝婉清那儿飘。
齐妃觉得机会来了,冲婉清一抬下巴:“皇后娘娘,现下可说不得‘妹妹’二字,华妃娘娘说她是家中独女,没有姐姐妹妹!还说不是年纪大了就能当她姐姐,她可不认!”
一席话,噎得皇后一口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这个蠢货!告状都不会,难怪皇上越来越不待见她!】
其他人也是也是一言难尽,纷纷在心中“赞叹”齐妃“勇猛”。
因为皇后只比皇上小三岁,如今已年过四十,实是后妃中年纪最大的。
齐妃一通说,简直就是往皇后心窝子里扎针哪。
皇后不好对齐妃发作,侧头用训诫口吻对婉清道:“华妃,你是天子妃嫔,怎能心胸狭隘?”
不等婉清开口,齐妃急吼吼道:“就是,你这是连皇后娘娘都没放在眼里!皇后娘娘都称臣妾等为‘妹妹’,你却不认,这是以下犯上!皇后娘娘,华妃如此不敬中宫,目中无人,可要好好惩戒一番才是。”
得,齐妃一开口,又往皇后心中插了一刀。
其他人更是无语。
婉清抬眸扫了眼齐妃,看到她眼中除了清澈的蠢还有洋洋得意,压根就没和她争论的心思,美眸一转看向皇后。
“我……臣妾说的都是事实,何来不敬之说?皇后娘娘若是想罚臣妾,还是找个好点的理由吧。”
婉清非常不喜欢自称“臣妾”,说完懒懒靠着椅背,仍是盯着护甲看。
冷淡的语气、嚣张的态度,气得皇后恨不得立时把华妃拉下去打死;可她不能。
还得维持体面笑容。
“华妃何出此言?本宫也只是盼着后宫和睦,姐妹们同心同德侍候皇上罢了。”
婉清抬抬眼皮子没说话。
皇后差点端不住笑容,放在靠引上的手不自觉捏紧。
【华妃,华妃!早晚有一天,本宫让你知道尊卑!】
齐妃心有不忿,想继续说动皇后惩罚华妃,却被皇后甩来的眼刀给震住,乖乖闭了嘴。
皇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例行关心妃嫔。
“莞贵人脸色有些不太好,你虽年轻,却还是要多注意身子才是。早日开枝散叶,生下阿哥公主,皇上高兴,本宫也欢喜。”
很快,关心到了莞贵人。
莞贵人面带诚恐与感激,“嫔妾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只是昨儿睡晚了些,不打紧。”
忘记了被皇后眼神警告的齐妃酸溜溜开口:“昨儿莞贵人侍寝,今儿就说睡晚了,还真是辛苦哪!”
丽嫔不岔接口:“以莞贵人的盛宠,哪里会怕什么辛苦,只盼着多辛苦些儿吧!”
莞贵人听着她们酸溜溜的话,只是微笑道:“侍候皇上是嫔妾的本分。”
婉清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不耐越来越重,干脆起身,“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说完微弯了下膝盖,甩了下帕子转身便走。
皇后脸上笑容凝固,半晌才道:“好了,本宫还要去给太后请安,散了吧。”
妃嫔恭送皇后后各自散去。
丽嫔和曹贵人出了景仁宫,对视一眼,一路同行去朝翊坤宫而去。
婉清没想到俩人会跟过来,也不好让她们立时离开,耐着性子和她们说话。
“行了,没事就回去吧。”
“是,嫔妾告退。”
本想向华妃告状,顺便压下曹贵人风头的丽嫔见婉清下了逐客令,只得离开。
曹贵人却是没走。
“嗯?”婉清抬眸看向曹贵人。
“娘娘,嫔妾想出一法,可为娘娘分忧。”
婉清微怔一瞬,为她分什么忧?
曹贵人压根声音,“今儿请安,嫔妾瞧得真真的,那莞贵人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比之齐妃、丽嫔心思深沉得多。”
婉清也是这样感觉,“你说得没错。她这人表面清高,实则骨子里傲着呢。”
曹贵人弯唇,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她如今正受宠,不好明面上为难她……”
听完曹贵人想出的计策,婉清颇有些佩服这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小小贵人。
【她的心思很缜密,也够狠,某些方面和阿紫差不多】
曹贵人献计,让得罪了莞贵人的余官女子朝莞贵人下手,若是成功,宫中从此再无莞贵人;若是不成功,也与翊坤宫无关,皆是余官女子所为。
“娘娘放心,嫔妾认为,此计不会不成功。将药浸在熬药的罐子盖上,饶是她再精明,也发现不了。”
曹贵人这两天反复复盘过此计,并不觉得会失败。
婉清“嗤”了一声,淡淡道:“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但此计不行。”
曹贵人一惊,难道娘娘不信任她?不应该呀。
“不光此计不行,你,还有丽嫔,以及诩坤宫里的人,以后都不要再想再做无谓的事。莞贵人也好,沈贵人也罢,她们得宠便得宠,与我不相干。”
“娘娘,您?”
曹贵人大惊,以为婉清受刺激太过神智不清了。
婉清再次轻笑两声:“我算是看透了,什么恩宠,有什么要紧?我有父亲,有哥哥,就算皇上不来,谁也不敢慢怠了我去。”
曹贵人咬了咬唇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该信婉清的话。
实在是自她入府后,就知道现在的华妃原来的侧福晋最受不得皇上宠别人,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她要霸着皇上,别人有多远滚多远。
现在说看透了,谁知道是不是在说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