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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奇怪,这天都快黑了,此处怎么会出现一千宣武军?”

大齐军这头,负责带队的是黄巢的侄子,大齐国新任的中书令兼太尉林言。

此刻林言之所以会率领一万多名兵马出现在这儿,乃是奉了舅舅黄巢的命令,准备到单父县救援被王彦章围困的许勍等人。

虽说许勍先前试图派人到曹州谋害黄巢,黄巢心里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到了如今这种局面,黄巢心里比谁都清楚,齐慎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因此黄巢只能暂时放下对许勍的恩怨,派林言领兵前往单父县救援对方。

只是谁都想不到,林言居然会在这里碰上前往感化军的支玉笄一行人。

“啧啧,那车里坐的到底是谁?”

举头观望了一阵,发现对面官兵,明知道众寡悬殊,还是选择留下来抵抗,林言心中断定,先前逃跑的那辆马车一定坐着什么重要人物,当即吩咐身旁的崔瀣道:

“崔仆射,待会儿本太尉负责缠住官道这边的官兵,你带两千骑兵,饶过官道追上去,千万不要放跑那辆马车!否则唯你是问!”

崔瀣原本只是一介文官,除了提笔属文、吟诗作对,其他什么也不会。

然而这一年多来,对方跟随黄巢一路从长安流窜,几次死里逃生,不但骑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甚至掌握了一定的带兵能力。

黄巢在经历了无数大败,麾下实在是无人可用,于是这次救援许勍,便将崔瀣和林言一起派了出来。

“遵命!”

听到林言的命令,崔瀣点头答应。

很快对方便点齐兵马,趁着林言领兵和宣武军王重师作战的机会,悄悄从官道一侧的树林绕行,望着先前马车奔驰的方向追去。

“不好,有人追过来了!”

马车内,赵冰姿掀开车帘,探出头向后张望,只见背后不远处,数千骑兵正在向自己等人追来,与之相伴还有无数羽箭。

甚至有支流矢“嗖——”地一声,从赵冰姿的面前贴脸而过,吓得她面无血色地后退了几步,差点没摔倒。

“追兵这么多,我们该怎么办?”

发现背后的反贼兵马,离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近,车内的几位女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得无计可施,最后只能把目光放在徐清蕊身上,等她来拿主意。

徐清蕊掀开车帘观察了片刻,又询问了车夫,得知此地离虞城县城已经不远了,立刻吩咐赵家姐妹道:

“冰姿,冰妍,你们照顾支姐姐,乘车进县城,我留下来和其他人引开他们。”

此刻马车周边还有百余名宣武军的士兵,乃是先前王重师特意安排保护几名女眷的。

“蕊儿姐姐,你一个人留下来,岂不是太危险了?”

“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赵家姐妹听了这话,不由得悲从心起,边抹眼泪边抽泣道。

“一起走大家谁也走不了,你们都听我的。”徐清蕊低下头,望着刚刚生完孩子的支玉笄,语气坚定道:“支姐姐不能有事,夫君的孩子更不能有事!”

支玉笄听了这番话,扬起苍白的脸庞,望着徐清蕊,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驸马大人,对面分成两队了,如何是好?”

发现支玉笄、徐清蕊等人,突然分成两队,向着两个不同方向逃窜,两千多齐军追兵顿时傻眼了,忙停下来向崔瀣请示。

崔瀣扬起马鞭,生气地抽了对方一鞭子,斥骂道:“蠢货,咱们有两千人,对面最多就一两百,人家分兵,你们不会也分兵吗?”

“是,是。”被鞭打的小头目赶忙捂着脸退下安排。

于是两千多追兵很快也分成了两部,人数少的一部,负责追击徐清蕊等人,人数多的一部则负责追击乘马车的支玉笄。

崔瀣笃定那马车里,肯定坐着齐慎阵营中地位很重要的人物,因此并没有被徐清蕊吸引注意力,铁了心要将那马车拦下来。

“杀!!”

随着追兵的身影越来越近,马车周边仅剩的数十名随行士兵,纷纷留下来,以血肉之躯掩护自家主母和刚出世的少主。

这些人的举动,无疑是飞蛾扑火,除了看起来壮烈,并没有任何意义。

很快追兵们便追到了马车背后。

“我的娘……”

负责驾车的车夫,发现背后涌上来一群凶神恶煞的灾星,吓得心惊胆颤。这种时候保命要紧,对方也不顾不得管车里坐着的雇主了,迅速解开车辕,自己一个人骑着马逃走。

车辕解开后,失去控制的马车,霎时间倾倒在地。支玉笄、赵冰姿、赵冰妍,还有齐慎刚刚出生,还没有取名的婴儿,纷纷从车内跌了出来。

幸好赵冰妍呵护得仔细,怀中的孩子才没有受伤。

“玉笄,竟然是你……”

千余名大齐追兵,很快将支玉笄几人团团包围。崔瀣身着戎装,手提一柄铁剑,骑着马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到马车前气色虚弱的支玉笄,不由得吃了一惊。

再看到一旁赵冰妍手里的婴儿,崔瀣顿时反应了过来,眯着眼质问道:“这是那姓齐的和你生下的孽种?”

“你,你是……”

支玉笄瘫倒在马车前,缓缓扬起脸,望着已经好几年未曾见过面的崔瀣,一时间竟有些认不出对方了。

当年的崔瀣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是个妥妥的白面书生,如今看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沧桑,脸上满是胡茬,眼神比从前多了几分阴鸷和凶狠。

“怎么,连我都记不得了?”

初见支玉笄,崔瀣其实还是有些感慨万千的,但是看到对方居然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心中顿时有些愤怒。

“你是崔瀣。”

支玉笄听到这里,终于想起对方的身份了,想了想,忙开口哀求道:

“崔公子,你行行好,放了我们吧。将来我家夫君得知今日之事,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呵……”

崔瀣望着支玉笄的脸,又望了望赵冰妍怀里的孩子,冷笑道:“报答我,我的妻儿老小全是拜你夫君所赐,才会死在亳州刘知俊的手中,你现在要我放过你们,有这种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