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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雁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回头从柜子里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把匕首,“叮”的一声砸在他的面前。

“府医辛辛苦苦替你调理身体,你却偷偷藏起药草意图自尽,你从未想过我会如何自处,府医又要如何自处。

救人的药在你手里被你利用你的学识变成了杀人的利器,你从未想过我们其他人要如何活着。

既然如此,你现在便死吧。堂堂正正死在我面前。也好不要拖累旁人。”

冷月浑身一震,眼泪便夺眶而出。

“哭什么,方才不是要死吗。现在给你机会,你若是不死,过了这个村,想再从我刘雁书手里死过去,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刘雁书一字一顿,目光如剑:“你,还要死吗?”

夜里的静谧如同湿沉的乌云,厚厚压在穹顶之下,压得面前一站一坐的二人呼吸艰难。

榻上的人面色惨白,一双星目之内,沉沉的阴匿一丝一丝散去,渐渐露出清明。

刘雁书目光不错的盯着他,盯着那双少年英气的剑眉星目,盯着那一缕差一点点就远去的灵魂,盯着她闺阁深梦里无数次魂牵梦绕的身影。

那双星眸里沉沉压了数年的阴匿终于尽数散开,漫天繁星化成粲然光华,纷纷扬扬散落在柔光似水的清明里。

冷月拼命摇头,眼泪扑簌落下:“雁书,我明白了,我错了,是我错了。”

刘雁书心头一松,浑身的戒备在这一瞬间尽数散去。

唯独脊背挺得笔直如松,身姿如兰,在溶溶的月光下俯视着眼前的人:

“好,既然想好好活着,那明日里,便随我进宫,求旨,赐婚。”

冷月不可置信的抬头,双目含泪望向眼前的人。

望向自己弱冠之时便心心念念的向往。

望向自己身陷北国饱受折辱的时候唯一生的期望。

声音颤抖:“雁书!”

刘雁书未回应他,转身向外唤道:“传药。”

小厮立刻端着温热的药送了进来。

刘雁书对冷月扬了扬下巴:“自己把药喝了,明日辰时,我在门口等你,收拾利索了出来。一同入宫。”

——

皇宫内。

已是辰时。

苏景皓上朝未归,林默百无聊赖,便踱步走到暗卫所里,想着去后院习武场好好松泛松泛拳脚。自从身上带了伤,苏景皓给他看的死死的一动不许动,林默只觉得浑身关节都要生锈了。

凌海早就成婚搬了出去,凌酒和凌波也住到了自己的宅子里,如今连池笛也搬出去了,暗卫所倒真的成了一所空殿。

林默走到暗卫所的外院,再没听到往日叽叽喳喳嘈杂的声音。心里头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儿女出嫁后老母亲的凄凉感。他站在院里伤春悲秋了一会儿,随即觉得自己好笑——

这几个小崽子,一个比一个能耐,凌海吃定了桐卓,凌波凌酒更是谁也不让着谁,一个比一个活的肆意逍遥。

朝内目前也是四海咸平,朝野安宁。没什么刀光剑影暗潮涌动的任务。

悲凉个der——

林默勾了勾嘴唇,收起了闲出来的情绪,抬手推开暗卫所的门。

刚一进门,就听到后院传来清风呼啸,拳脚掀起内力的声音。

是谁这么勤快?给放了假,还勤勤恳恳的来出早课。

林默大步踏入后院,一个秀挺如松的背影行动若风,步伐灵动,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头也未回就兜着拳风向他横扫过去。

林默吓了一跳,身形一晃躲过那一阵猛烈的拳风,闪到他的右侧单手出掌,一手锁住了那带着杀气的招式。

“好小子,进步不小嘛。”林默一边笑一边松了手,微微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眼前的人这才恍然转过身来,头未抬就直愣愣跪了下来:“池笛该死,冒犯王爷了。”

林默伸手想要拽他起来,池笛却明显往后一躲,身体一晃,避开了他的手。

林默微微一愣,随即道:“起来吧,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池笛站起身来,仍是没有抬头,垂着脖颈站在林默面前。

“不是说这几天好好歇息么,怎么来这里了?”林默温和道。

池笛垂着眸子:“歇的久了怕筋骨懒了,在这里有练才有那味儿。”

林默笑道:“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那就比划几招呗?”

池笛立刻后退一步,躬下身去:“属下不敢。”

林默一言不发,抬手就带出一阵凌厉的掌风,毫不手软的就往池笛的面门拍去。

池笛吃了一惊,立刻也不敢懈怠,认真接了一招。

二人便在后院一招一式应对了起来。一直到二人都大汗淋漓,林默率先收了招式,大呼痛快。

池笛气喘吁吁抹了一把汗,乖顺站在了一边。

角落里忽然响起了一阵掌声,伴着一阵龙涎香的气息,林默立刻回头,露出一脸明朗的笑来,兴高采烈。

“皇上驾到了!”

“参见主上!”池笛立刻跪下行礼。

“起来吧。”苏景皓笑着从后院的角落里走了过来,眉眼弯弯看着林默。

“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林默道。

“有个喜事要与你说,正好池笛也在,与池笛也有些关系呢。”苏景皓看林默满头的汗,从怀里拿了帕子递给他。

“什么喜事?”林默一边说话一边凑近了苏景皓,也不接他递过来的帕子,直接把脑袋凑了过去,就着他的手蹭了蹭一脑袋的汗水。

苏景皓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将帕子叠了叠,一点一点掖干了他满脸的汗,温声道:“回永夜宫再洗把脸。”

“你还没说什么喜事呢。”林默道。

苏景皓收回手,修长的手指慢慢叠好了帕子,笑着说:“兵部尚书刘勇的女儿,刘雁书,今日里带了冷月过来请旨赐婚呢。”

“是吗!那皇上可做了个大媒人了!”林默眼睛骤然一亮,满面喜色,回头看着池笛笑道,“你也是半个媒人了,冷月还是你带回来的。”

池笛一愣,赶紧后退两步垂眸道:“属下不敢当。”

“你便是想躲也躲不掉了。”苏景皓含笑看了他一眼,“刘雁书和冷月特地求旨,二人感激你的搭救之恩,想要请你做证婚人。朕呢,就做个顺水的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