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燕震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腰封,乌黑的头发束起,戴着简单的白玉银冠,长身玉立,腰配古朴的承影剑,俨然一位翩翩佳公子。
走出房间,又看到了那位家丁,燕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伯爷的话,小人刘泉,北京人氏,家…家父…犯了罪,被朝廷砍了脑袋,小人承蒙皇上天恩,侥幸捡得一命,被打入贱籍为奴…”
“哦?你父母所犯何罪?”燕震一听之下不由得好奇。
没想到刘泉一听到燕震问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伯爷…家…家父当年所做之事确实有错,但是小人并未参与…伯爷千万不要赶小人走啊…”
燕震不由得眉头一皱,问道:“谁说要赶你走了?你先说说,到底所犯何罪?”
刘泉唯唯诺诺的低着头,战战兢兢的说道:“通…通…通倭…”
“通倭?怎么个通倭法?”燕震一惊,面色也是严峻起来。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上,第一次听到那个猥琐民族的信息。
刘泉知道今天不说实话肯定是不可能了,索性把心一横,对着燕震娓娓道来:“家父最初是做行脚商的,从江南收购了绸缎茶叶等物品卖往塞外。但是后来建奴和大明打仗,朝廷对卖往关外的货物加强了管理,很多以前能做的生意都变成了违禁品,家父就开始想别的办法。正好有一次家父去天津卫办事的时候,遇到了几个扶桑浪人在卖刀剑,同时也从大明采购一些必需品。
经过攀谈,家父得知倭国那边盛产白银,但是对大明这边的很多货物需求量都特别大,就动了将货物卖去倭国的想法。
后来经过几次交易,家父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后干脆就自己买了一条船,自己雇佣水手,亲自跑起了到倭国的贸易。但后来才知道这海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跑的,整个大明到倭国的贸易,都是由福建总兵郑芝龙控制的,所有往返倭国以及南洋诸国的船只都要给郑芝龙交钱,挂上了郑家小旗就可以在海上安全航行,否则就一定会出事。
但是当时家父并不知道这些海上的规矩,被郑家官兵扣了船抓了人,定了一个通倭的罪名。本来郑芝龙向朝廷请旨,要将小人家里满门抄斩,幸亏当时的先帝爷仁厚,最后只判了家父一人斩首,小人及家母被打入贱籍为奴。”
刘泉口中的先帝爷,其实就是崇祯皇帝朱由检的哥哥朱由校,也就是史上着名的木匠皇帝。
虽然朱由校整天沉迷于木匠活不理朝政,但是偶尔的也会听魏忠贤给他念念折子,就全当做闲暇时的消遣了。而魏忠贤虽然把持这朝政,但像这种和他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折子,是最喜欢念给天启皇帝听的。正好天启皇帝朱由校虽然不务正业,但是本性纯良。通倭在大明一直都是重罪,满门抄斩也是按律办事,谁也说不出什么。可朱由校就觉得,能少杀一人就少杀一人,这才留下了刘泉母子的性命。
燕震听罢也不禁长叹一声,没办法,这就是时代的特点。大明这个朝代可能有很多缺点和不足,但是在对外的时候,始终都是永不低头。特别是对于东边那个一衣带水的邻居,好像大明天生就和这个邻居犯克。有明一朝,通倭始终都是重罪,最轻的也是杀头。严重的话,判个灭三族九族的也不新鲜。
“起来吧,也不能全怪你父亲,你好好给我看好家,你放心,我不会为这事赶你走。”燕震说道。
“多谢伯爷,多谢伯爷!”刘泉感激涕零,一个劲的给燕震作揖。在古代,被赶出去的家奴下场极惨。
“正好也快到晚上了,你们都还没吃饭吧?”燕震看着家里这四男二女几个下人问道。
“回伯爷,您不吃饭小的们不敢吃!”其中一个年轻的家丁说道,其他人跟着点头。
燕震哑然失笑,怪不得这么多人愿意穿越到古代呢,这当主人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啊。接着对几人说道:“你们几个和我一起出去逛逛,咱们上街去吃点东西吧。”
“啊?”几个下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接话,和伯爷出去吃饭?等等…有点慌…又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伯爷让自己几个人跟着壮一壮声势,毕竟伯爷的大军都在城外呢,这次只有各军的主将才有资格面圣。这样一想几人也就踏实了,赶紧收拾了一下就随着燕震上街了。
到了街上一看,燕震也不由得感慨,怪不得中国在历史长河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天朝上国”,这还是连年征战之后的北京城,其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后世的一些商业街,琳琅的店铺,街边叫卖的小贩,穿梭人群中打闹嬉戏的孩童,无不映射着一个帝国首都的深厚底蕴。
咕噜一声,燕震的肚子提醒他还祭五脏庙了,不由得笑了笑问刘泉道:“你是京城里长大的,哪里的东西好吃,推荐一家吧!”
“伯爷,要说这北京城里有名的,还得说是柳泉居和便宜坊,各有各的特色菜,但您要是想吃烤鸭还得说是便宜坊!”刘泉思索着说道。
“哦?烤鸭?”燕震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他在穿越之前吃过的全聚德烤鸭,那沾上面酱裹上黄瓜大葱,用春饼一卷,哎呀那个满嘴流油的记忆呀…
“伯爷…”
“伯爷…”
几个下人看着呆呆发愣的燕震,脸上带着微笑,半张着嘴,一副口水就要砸到脚面上的样子,试探着喊了两声。
“哦,那个,烤鸭,烤鸭好,就吃烤鸭吧!啊…哈哈哈哈…”燕震说罢就让刘泉前面带路,几人向着便宜坊走去。
“呦!客官,您几位?”迎客的小二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哦,七位!有没有雅间?”燕震开口问道。
小二看燕震衣着打扮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又带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就断定这一定是哪一位新晋大官家的少爷。为啥是新晋大官?因为北京城达官显贵家的公子们基本都是便宜坊的常客了,没有他店小二不认识的,既然这位公子有这等排场自己又不认识,那肯定是新晋大官家的少爷无疑了。但是今天楼上的雅间确实都满了,就对燕震说道:“这位公子,今天不巧,楼上都满了,不如您看这样,我在楼下用屏风给您围个地方,将您和其他人隔开,您看可好?”
燕震其实只是想吃点东西,也没那么多事,就说道:“没有就算了,也不用围了,给我们找个大点的桌子就好。”
“得嘞!”小二一看这位公子这么好说话,也不由得心生好感,应了一声就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