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木改怎么样了?”
厉儿费解的眉头紧锁,她不明白人心为何如此善变,前些日子使尉迟木改忧心的过命兄弟如今却变成了刺向他的刀刃,寸寸击垮他的城墙,使他萎靡。
她可料凡尘,却不可辨人心。
不过也是,她早就见识过人心的善变了啊,喜怒无常的戚砚简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不怎么样,”枯朽无忧摇了摇头,“听温祁说现场还有第三波人,但至今那些人是什么来历我们还不清楚。”
枯朽无忧的话让厉儿的眉头皱的更紧。
自她来到帝都后,好像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奇妙,先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尉迟木改,再是无缘无故找茬的戚砚简,随即是对她莫名有敌意的皇甫语儿和一直敌我不明的东离千衍。
现在还来了第三波人。
好像冥冥之中,有天意在促进她做些什么。
是...哥哥说的寻找吗?
厉儿想不起来,索性便也不想了,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起身。
“看来这世界没我还真是不行啊,我还是收拾收拾回寻忆楼处理我的烂摊子吧!”
“等一下。”枯朽无忧突然出声阻止。
他脸上的凝重不比厉儿少,“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奇怪?”厉儿失笑,“我觉得到帝都来的每一天都很奇怪,哥哥指的是什么?”
枯朽无忧却没有心情开玩笑,“太巧了,真的太巧了。”
厉儿见他面色不太好看,识趣的没再插科打诨,只是静静立于一旁等着下文。
枯朽无忧跟厉儿一样,很喜欢皱眉头,所以平日里他严肃的样子厉儿习以为常。
但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他素净的脸上好像比平时多了几分焦虑,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出尘。
“你不觉得这一切出现的时间都太巧了吗?”
枯朽无忧的指尖敲击着白玉桌面,发出两声清脆的“笃笃”。
“先是戚砚简莫名其妙的日日来找你,见到你之后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是苏珞常在无妄山制造出来的动静,使你不得不将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府上。怎么偏偏你分身乏术的时候这第三股势力就出现了?”
厉儿了然,“哥哥的意思是...”
枯朽无忧点了点头:“我怀疑这第三股势力根本就不是冲着尉迟木改去的,那倒霉孩子只是刚好挡了刀。”
厉儿的神色瞬间凝重,“所以,现在的寻忆楼很可能有猫腻。”
枯朽无忧没有否认,只是沉默的片刻,便再度开口。
“现在发生的一切早已超出了我的认知。”枯朽无忧难得的自我怀疑,“原来早就预知到未来也未必就能先行一步,世间事总是会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现。”
他倒是褪去的那副永远运筹帷幄的模样。
厉儿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毕竟,自负很有可能才是最重要的致命伤。
“现在这样也好,”厉儿笑道,“至少这样我们会警惕些,有对手,日子也不会过得像从前那般无趣了。”
枯朽无忧被她这乐观的态度气笑了,“你倒是没心没肺。”
厉儿不在意的撇了撇嘴。
“如今尉迟还在寻忆楼中,我晚去一会他就多几分危险。”厉儿戴上了面具,将一张素净的小脸遮盖大半,随即又围上了面纱。
枯朽无忧见她要走,到底也没拦。只是到底还是有几分警惕。
“我觉得尉迟木改你最好也怀疑怀疑。”
厉儿难以置信,“不是?哥,你孤身一人闯尉迟府的时候怎么不说怀疑怀疑呢?”
“哼!”枯朽无忧轻哼一声,“反正那小子的底细我是没摸清楚,你自己年少无知选择的伙伴若是出了问题,痛不痛的你自己知道。”
厉儿无奈的笑了,“哥哥说的对,若是我自己眼盲心瞎选错了人,所有苦果我都自己咽。”
枯朽无忧清楚她不是在开玩笑,心底的不满愈演愈烈。那小子不过就是占了厉儿初来乍到未曾与人相处的先机,是敌是友还真未必。
毕竟,那小子虽然人是蠢了点,但手里的筹码可比厉儿足。
枯朽无忧眼不见心不烦,索性懒得再管她,见她着一身嫣红长裙没入黑暗,才悠悠收回落在骨笙花上的视线,扶着轮椅离开。
……
……
……
寻忆楼内一片热闹祥和的好氛围,南来北往的商客们被送往不同的楼层,精挑细选着今日所求,深思熟虑着明日可得。
红红绿绿的衣裳擦肩而过,饶是装扮的十分华丽的商楼都比不过这一刻人气滋润的美丽。
“温姑娘请留步!”
温祁正巡视着楼内,身后传来的怯生生呼叫使她下意识的回过头。
是虞嚣生。
看着他戴着面具却依旧时不时注意人群动静的扭捏样,温祁眉头又皱紧了些。
这小子倒是一如既往腼腆的很。
不过很快她便发现了不对劲,虞嚣生走的太慢了,而且越走越往墙边靠,以此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好似下一秒就要倒下。
糟糕,忘了他害怕人潮了!
实在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昏倒,若引起混乱暴露身份,他就死定了!
下意识的将剑推至腰后,三步并作两步的朝他冲上去,趁他的状态还不算差到极致之前拉着的衣领将人丢进了最近的一个空房间。
好在她反应够快,关上门的那一刻,虞嚣生刚好撑不住倒下落到了地上。
看着男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温祁只觉得无奈。
害怕还往人堆里扎,这位治病救人的虞神医怎么不自己给自己的脑子看看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医者不自医吗?
眼看地上的男人状况慢慢好转,温祁撇了撇嘴角,认命的给他倒了杯水。直到看着男人大口喝下,再无异样,才开口询问。
“神医大人这个时候不乖乖待在楼上看诊,到五楼来干什么?”
虞嚣生慌乱的摆摆手,“我没有旷工,我这个月的名额已经看完了!”
他与枯朽夜曦商量过了,一月只瞧二十个病人,无论初诊还是复诊,一月只有二十个名额,其余时间他都可以随意支配。
温祁了然的点头,平淡的“哦”了一声,便再不开口。